大夫人说完话之后就低头把玩着挂在腰间的一方凤凰衔珠玉佩,再不看场中众人一眼。
若周嬷嬷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她也不配当库房的一把手,更配不上当自己的心腹。这样的人,萧婉容能替她收拾了还省得脏了她自己的手。
周嬷嬷抬头看着眼前情景,立马就知道大夫人不会保她。可她也不慌,内宅争斗几十年她怎么可能这点防范都没有?
于是,还没等萧婉容开口问,周嬷嬷就猛然一巴掌拍了脑袋,而后拉住小信惊问道:“你竟还没把钥匙还给的李家媳妇吗?我走之前不是就给了你了?”
问完小信,又谄笑着去看萧婉容,腆着脸解释道:“奴婢一早要查探分库房,所以拿了钥匙过去,后来大夫人吩咐老奴和小姐对账,老奴不敢耽搁,便将让小信将钥匙给李家媳妇送回去,谁知那孩子粗心,竟将这事情忘了。”
说完这话,也不等萧婉容搭腔,又转头去训小信:“你个粗心的浑货,这么大的事情都敢耽误了,等这事了解了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小信无辜的朝她看来,周嬷嬷就朝她腰间使了眼色,接着骂道:“五小姐规矩严你也不是现在才知道了,还不快把钥匙交出去自己去豆蔻姑娘那里领罚。”
小信往腰间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串钥匙。
瞬时,她恨不能呕出一腔血来。可周嬷嬷势大,她家的老子娘都还得仰仗周嬷嬷提拔,实在不能得罪。
她只得颤巍巍的见钥匙交了出来,而后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朝萧婉容磕头:“奴婢粗心误事,求小姐饶过奴婢一回。”
萧婉容将周嬷嬷的神情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小信冤枉。
可便是冤枉也不得不罚,谁让她宁愿赌自己心软,也不愿意将实情说出来呢?才刚接手库房,总要将自己的规矩立起来。
“既是和李家媳妇一样的错,便和李家媳妇受一样的罚吧。”
看豆蔻将小信领了下去,萧婉容又将钥匙交给了李家媳妇,和颜悦色的道:“婆子们都等久了,还不快将东西发下去。”
李家媳妇只以为自己再也摸不上库房的钥匙了,谁知道萧婉容竟还让她主事,一时间涕泪交加感动得不行,分毫不敢马虎的带了人按着单子去库房搬东西。
一旁的大夫人轻呷了口茶水,轻而淡的冷哼了一声,等婆子们领过了东西大夫人便也要告辞而去:“既然也没闹出事端,我便也回去歇着了。记住了,库房关乎着府上所有人,半点都马虎不得,你得事事当心。”
萧婉容赶忙起身行礼,却并不让大夫人走:“事情还没了结呢,母亲何必着急。”
大夫人疑惑的看她,萧婉容便接着道:“物品没有清点姨娘们就来换过东西了,改明儿清点的时候要有出入便就谁都说不清。
恰好今天姨娘们领东西的时候母亲都在,婆子们也都签字画过押了,母亲看下是不是属实,若是没有问题,还麻烦母亲也给女儿签个字。”
签了字,便不能趁机在物品上动手脚了。大夫人感叹她的谨慎和细致,却也在心里冷笑出了声:还当是个多厉害的,原来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库房里的那点东西,偷摸拿个一两样才值多少钱,本夫人压根就没看上眼。
她接过萧婉容递过来的单子,看也没看就签了字,而后转身就走。
走到转弯处的地方,偶然看见廊下有几个猫食盆,她便住了脚步,转身对萧婉容道:“药品、布匹最是的怕老鼠,所以库房养了不少的猫。你可得让人将那些猫伺候好了,不然老鼠窜了进来,问题可就大了。”
萧婉容感激一笑,回道:“母亲放心,库房的事我自有分寸。”
话音刚落,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看着大夫人问:“如今女儿管着库房,若遇到了刁奴女儿能做主将她们换掉吗?”
她能说不行吗?
大夫人冷哼一声,同样笑得高深:“总不能无端换人,若当真有了错处便是侯爷也拦不得你。”
萧婉容的目光不经意的从周嬷嬷、小信和李家媳妇身上扫过,而后笑得甜美:“女儿要换人自然是要将她们的错处摆在父母亲面前的,库房如今归女儿管,女儿自然要尽心。”
这事,领过东西的婆子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喜气洋洋的道:“五小姐还当真有小姐的魄力。惩治刁奴手法狠戾,对待公事又严谨公正,这库房在她手里啊,姨娘们指不定还享福了。”
“是啊,性子也不像旁人传的那样暴虐,周嬷嬷那点伎俩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也难为五小姐给她留着一张老脸没有深究。”
“……”
她们说得小声,大夫人却听了个明明白白。原本已经坦然接受计划失败的她,心里像堵了千斤重石般难受,手也在袖中紧握了拳头。
这才只是开始呢萧婉容,你别得意得太早!
萧婉容将她面上含义看得真切,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大夫人眼睛,同样用眼神回道:是啊,这才只是个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