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拦着不让那丫鬟进来,那丫鬟却不肯走,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伸着脖子就朝里屋喊:“救命啊五小姐,大夫人快不行了,小姐慈悲,求你去见大夫人一面吧。”
“都说小姐还没起身,你再乱喊我就堵了你的嘴。”小桃是软性子的人,她拿着手绢威胁说要堵她,可却只用手去捂她的嘴。
那丫鬟却是吃准了小桃心软,用了大力气拉开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朝里屋喊道:“大夫人不行了,想见五小姐最后一面,求五小姐开恩去见见大夫人吧。”
这一嗓子实在嘹亮,内室里的萧婉容成功被她惊醒。
锦书颇有些气恼,放下手中绣品就要出去和那丫鬟理论,萧婉容却已经起了身。
她撩开帐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虽然再没听见那丫鬟的喊声,心里也明白真有大夫人的丫鬟过来了:“大夫人快死了?这消息可是真的?”
锦书没得到消息并不敢乱说,萧婉容一看她面色就知道了结果,从床上下来道:“领那丫鬟进来回话。”
丫鬟进来得很快,见了萧婉容也不胆怯,先是叩头请罪,自己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然后便磕头如实说着大夫人的情况,因为不害怕萧婉容责备她们怠慢了大夫人,那丫鬟说话并没有隐瞒,甚至还多描绘了大夫人的凄惨。
等她说完,萧婉容也梳妆完毕。
她将漱口的淡盐水吐进盆中,而后转身看了那丫鬟一眼,道:“走吧,我也不能让你挣不来这趟辛苦钱。”
锦书却拉了萧婉容的袖子,小声道:“大夫人见你做什么,不定又要做什么幺蛾子。她自己奄奄一息活不久了,说不定要使出什么法子来栽赃您。”
“无妨!”
萧婉容面容坚定,跟着那丫鬟就往凝晖堂去。即便是为了看看大夫人的凄惨模样,萧婉容也要走这一趟。
她们赶到凝晖堂已经是两盏茶之后了,可大夫人却依旧凄凄惨惨的躺在水泊中,衣服上还有很明显的碎冰片子。
看见萧婉容过来,她狼狈的动了动身子,貌似想从地上爬起来。
“你找我有事?”萧婉容站在大夫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污垢,半身血色的大夫人,面无表情的道:“若是想求我救命,那你真是求错了人。我现在恨不得你和萧敬芝马上就从这世上消失,也好让我眼前清净。”
大夫人唇角勾起凄凉一笑,原来的高高在上和不可一世都消失无踪:“我是有事求你,却不是求你救命。”
因为高烧,她的声音很有些干涩迷糊,萧婉容有些没听清楚。
丫鬟给她端了凳子出来,她便气势万千的在那椅子上坐了,无限尊贵的俯视她道:“听说昨天父亲已经给了你休书,将军府若是不肯派人来接,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嫡亲大哥一向疼你,恐怕也不会顾及你嫂嫂的脸面看法,你回去了也会一如既往的疼你宠你。”
大夫人原本就抖得厉害的身子又是一抖,想起将军夫人她说不出的恨,可她也明白她大哥不可能为了她休妻,甚至都不肯能夺了将军夫人管家的权利。
她如果真的被休回娘家,往后只怕要看着将军夫人的脸色过日子,可她偏生又将将军夫人得罪得那么狠,如此一来……
她不想过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日子,更不愿意寄人篱下讨那口饭吃,若这两种只能选一种的话,她却是更愿意选后一种。
所以,她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跪在了萧婉容的面前,这样一动,臀部的伤就又冒出血来。即便这样她也好像并无所觉,机械的一巴掌连着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拍:“我也不敢求你原谅,你也不用原谅我。我打自己这十几巴掌,算是恕清我对你的愧疚。”
几巴掌打完,她原本就烧得绯红的脸更是红肿难看,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认真的看着萧婉容明亮兴奋的眼睛道:“看见我这样狼狈你很解气吧,既然解了气可否和我做一场生意?”
萧婉容抛给她个询问的眼神,大夫人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嫂嫂得罪得彻底,就该知道娘家我如今是回不去了。
所以,我不能离开侯府,即便被侯爷休了我也不能离开。我想在侯府组住一间院子,哪了偏僻破败的角落都可以,一年的租金由你说。
我的吃穿用度一切开销我都自己承担。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门,我所需要的东西都由你代买,除了买东西的银子,我一个月额外给你二百两银子的辛苦费。
我绝不掺合侯府的事情,你若不准我出远子,我就绝不踏出院门一步,我只不过想要个栖身的地方。还求五小姐成全。”
萧婉容听完,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不离家,那满京城有多少人知道她已经被休了?不离家,她以往埋在侯府的根基还不是都要由着她使唤?不离家,她岂不是有无数的机会使坏,又无数的机会从新勾引侯爷?
简单一句话,不离家她就有无数翻身的机会,萧敬芝也有更硬的靠山,连将军夫人都不敢做得太过绝情,和她往来之间要留点分寸。
萧婉容心里透亮,脸上却没显分毫,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根尖利的发钗,钉的一声扔在了她面前,冷声道:“虽说脸毁了,你那双巧手倒也惹人爱怜,若你能毁了唯一有美感的双手,这交易也并非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