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到底还是忍住了痛没有放手,一直到张王妃折腾够了才细致的服侍她用了暖汤。
张淑芬和张王妃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没想到萧婉容那么能忍,双手被烫起水泡都没有将汤碗扔掉。
看来要挑萧婉容的不是,说她恃宠而骄、不敬公婆的计划也要落败了。
张王妃浅浅的咳嗽了两声,歉意中夹杂着感动的道:“侯府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识大体知进退。我咳嗽了那么久,难为你一直为我捧着汤羹,这份情,母亲领!”
她好像真是很感动的样子,亲自盛了碗竹荪乌鸡汤放在萧婉容的座位上,笑着朝她点头道:“快坐下用膳吧,都是一家人,不消那么讲规矩。”
看张淑芬大大方方的坐下了,萧婉容也不推辞,朝张王妃行过谢礼这才坐在座位上用早膳。
说起来,她还真就饿了。
张王妃坐在一旁微笑着看她用膳,见她吃得香甜,才满意的道:“当媳妇的就得有媳妇的规矩,礼仪。你们这时候可算是享福了,早些年头媳妇儿伺候公婆什么罪没有受过?
捧着暖炉供公婆使用,烫了手脚的;为了站规矩动了胎气、滑了胎的;更有甚者,割肉侍母。哪像现在的儿媳妇,金贵得很,别说身子受了伤,就是听了婆母两句不中听的话也觉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嚷嚷得全府上下都知道。”
她斜着眼睛觑了萧婉容一眼,见萧婉容面上没有大的表情变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现在由我管着这个王府,那些苛责的规矩倒还免了不少。先王妃在的时候……“
她干咳了两声,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然后又拿起筷子给萧婉容布菜,笑道:“先王妃在的时候也挺好的,挺好的。用膳吧!”
张王妃以为她越是不说,萧婉容就会越是好奇,即便不当面问她背后也会仔细打听。
萧婉容也当真好奇起来,可她却没有半分要打探的意思。
不为别的,只为那是徐庄的生母,即便她当初又什么错,逝者安息,也轮不到她这个当儿媳的去打探诟病。
更重要的,她知道这定然是张王妃的又一计策,后面埋伏着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思。
所以她只礼貌的朝张王妃笑了笑,继而就专心吃饭。
这里的早膳果然精致,无论小菜还是主食都别具特色很合她的胃口。
张王妃看她依旧能沉住气,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恼,知道再往深了说要引起萧婉容的疑心,只得先顾眼前。
她装着才看见萧婉容十指上被烫起的硕大水泡,啊的一声惊叫之后,大惊小怪的抓住了萧婉容的手,万分心疼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在老祖宗屋里还好好地,怎么到了我这里却成了这幅样子?”
萧婉容看她做戏做得挺真,竟半点破绽都挑不出来,只得微微一笑道:“紫炉吊子暖着的汤有些烫,所以烫伤了。不妨事的,这和母亲刚才说滑胎啊,割肉啊什么的一比简直就什么都不是。这点的痛楚婉容还受得。”
张王妃脸上有些尴尬,笑容也僵硬起来:“瞧你说的,好像我那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一样。不过是顺口说了起来,倒让你多心了。”
说完又赶忙扭头吩咐候在外间的丫鬟:“三夫人为伺候公婆烫伤了手,还不快去拿伤药来为三夫人敷上。这等至纯至孝的儿媳,若是让她受了委屈,可让我心里如何能安?”
丫鬟风一样的去药局领药,片刻之后就赶了回来,打开药箱要为萧婉容敷药。
张王妃却一把接过那丫鬟手中的烫伤药,拉过萧婉容的手仔细为她伤药:“你们笨手笨脚的,弄疼了三夫人可怎么是好?本王妃亲自来。”
萧婉容由着张王妃为她伤药,心中却忍不住的冷笑连连。
以为这样就能堵死她所有的路?如此,她萧婉容是不是也太好欺负了点?
等她从张王妃院中出来的时候,满王府都已经传遍了萧婉容的金贵和不知礼数。
什么伺候婆母用个早膳都能烫伤手,在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副大小姐脾气啊;什么不懂礼数,这么点小伤都受不住,哭闹着让张王妃亲自下手为她包扎啊;什么傲慢无礼,仗着手受伤了指使着四夫人一个人帮着收拾桌面啊……
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总之,因为那张嬷嬷拿走的依旧雪白雪白的白巾,府上所有的下人都敢在萧婉容头上踩上一脚,这种动动嘴皮抹黑的事情,自然更不遗余力。
萧婉容才回到院子,就看见锦书、小桃和豆蔻早就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看见萧婉容回来,锦书赶忙迎了上来,一脸担忧的问道:“小姐被烫得严不严重?上的伤药可还管用,奴婢这就去取冰块来给您敷敷。”
豆蔻也赶忙过来扶着萧婉容进去,小桃早一溜烟跑进去备茶了。
萧婉容看了看满院子陌生的丫鬟,眉头轻轻的皱了又皱。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张王妃的道,如今满王府都是对她的诟病,若是再动她安排她屋中院里的丫鬟,还不知道府中要传成什么模样?只怕连不敬主母,无视尊长这类大逆不道的罪名都要往她身上扣。
她任由豆蔻扶着进了正厅,再任由豆蔻从新为她处理伤口,眉头一直紧缩着,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