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王妃点了点头,右手手指随意敲击着桌面,等着锦心的下文,锦心却停了下来,一副懵懂样子的望着老太妃。
老太妃询问的看她一眼,她却很是为难的看了回来,底气不足的问道:“难道还有什么高明的?”
老太妃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笑道:“你这样的年纪,又是个丫头的眼界,能看明白这些也算不是不错了。那点心捧回去慢点吃吧。”
锦心嘿嘿笑得憨厚,嘴馋的拈了枚点心塞进嘴里,擦干净手近前去给老祖宗锤头,讨好的道:“奴婢愚笨,还请太妃娘娘赐教。”
看她心诚,伺候得也周到,老太妃也不卖关子,直接就和她分析了起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婉容每天自己烧水沐浴,吃简陋的小厨房,喝井水泡的茶,过些时日全府就都能知道。
她成天尽心尽力的伺候张王妃是规矩,可你见过哪个媳妇是在婆母面前这样立规矩的?媳妇孝顺长辈,长辈也要爱惜后辈不是?更何况她手上还有伤。
再则说了,张王妃算三夫人哪门子的婆母?她是填房,三夫人的正经婆母是先王妃。
所以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府中的风向就要转了。怜惜弱者是人的本性,等他们都觉得张王妃实在过分了,便会想起张王妃进门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孝顺过老身。便会觉得张王妃寻常的仁慈都是伪装,会觉得她对庄儿果然的不好。
到了那时,庄儿再多在大家面前展示对三夫人的宠爱,老身再多关照些三夫人,你说府中的局势会怎么变?”
锦心不解,疑惑的问道:“三爷会宠爱三夫人吗?她在新婚夜都……”
老太妃惩罚性的敲了她一个爆栗,而后才道:“那些没见识的下人猜不透,你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还是看不明白?
庄儿那样的性子,若不是当真爱狠了萧婉容,怎么会求我去为他说亲,怎么会在知道的萧婉容要嫁给短袖公子的时候,扛着大刀冲进侯府;又怎么会得了圣山赐婚后欢喜得要散了他后院所有女人?
新婚之夜,你不是也说了新婚之夜是庄儿中了张王妃的计吗?”
“那既然这样,三夫人干满还要委屈自己等风向变幻,只消在三爷面前告一状,三爷抓了两个丫鬟这筏子,这府上还有谁敢在明面上给三夫人小鞋穿?”
“这才是她得高明之处。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在大家都以为她落魄的这段时间,她早就摸清了王府的底细,派系。哪些人她往后能用,该怎么用她心里能明白,哪些人要防着,哪些人留不得,她心里更有了一本账。
等她收手的时候,局势明朗了,人心收买了,更给了张王妃当头一棒,打得她措手不及。
这样的棋局,也当真只有心思玲珑、心智坚韧的人才布得出来。”
锦书这才明白,佩服的点了点头:“那您老人家准备怎么办呢?帮她一把还是……”
老太妃轻轻一笑,摇头道:“当然要让她放心,我是庄儿的亲祖母,自然到死也得先帮衬着那个没娘的孩子。”
“那奴婢现在就往膳房走一趟,总得先让三夫人吃上口顺心的饭。”
“回来。”老太妃叫住了她:“现在还不是时候,老婆子可不能破坏了婉容的一手好棋。
先让婉容辛苦些,等她收网的时候,老身再送她一份大礼。张王妃既然管不好家,让新媳妇进门就受委屈,那这个家也不能由着她一个人折腾了。”
于此同时,万福居中,萧婉容正解开绷带要洗刚在内药房敷上的伤药。
锦书看着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很有些心肉疼拉住她的手腕,皱眉劝道:“小姐,今天就包着吧,你看看你这一双手,原本纤细白嫩比那玉雕都好看,现在却是……
若只是留疤也就算了,可若真让这伤口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能愈合,这可该怎么是好?”
在一旁端着水盆的豆蔻也是心疼,开口附和:“就是啊小姐,这么多天了,内药房那边早就动了恻隐之心,已经有好些人暗地里谴责张王妃太过狠毒了,您也该心疼心疼自己好好保养这双玉手了。”
“才这个程度,火候哪里够?张王妃的贤名,可是满京都都知道的,要和她较量可不能存侥幸心理,来吧!”
她正要将手往盆中放,小桃却突然掀开帘子进来回禀:“小姐,香姨娘带着八个丫鬟过来请安。”
萧婉容进门都七八天了,香姨娘竟今天才来给她敬茶请安,这架子端得也真够大的。正室夫人贴身伺候的也不过四个丫鬟的名额,她一带就是八个,阵仗可真是不小!
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过来请安的,还是蓄意要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