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被人作贱当了回最下贱的奴才,还得笑呵呵的说自己是心甘情愿。而萧婉容呢,茫然的大眼睛一闪,就成了不知者不罪,她再巧言一辩,反而成了心地仁慈、被逼无奈了,而周总管吃了苦受了罪,还要落一个接待不周的罪名。
现在的他,真恨不得徐管事揍得连他爹娘都不认识。
看着他的憋屈模样,萧婉容在心里简直都乐翻了天,小桃和豆蔻相互对望一眼,也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开怀。
这么低级的手腕和我们小姐斗,这不是自己来找不自在是什么?
小桃吐了吐舌头,憨头憨脑的走到周总管面前,毫不留情的补刀:“先前不知道趴在地上的是周总管,奴婢不知深浅竟然踩了你的后背实在是不好意思。
看你身上这身衣裳应该还是新的,现在竟让我一脚给踩脏了,实在是对不起。”
她又是福身又是道歉,弄得周管事想怪也找不到说辞,只得摆手道:“不妨事的,您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我伺候你下车也不算失了身份。”
小桃感激的一笑,随即又垮了小脸:“总管大度,小桃和豆蔻却是过意不去。让你再踩回来这有些不讲理了,不如我们赔你一身衣裳吧。”
一听要赔衣裳,周管事又来了点精神,为了显示身份又料定了萧婉容等不敢真的踩,他今天穿的是新作的湖缎,不说裁衣费,光是布料就花了二十两。
男人的袍子她们拿去也没用,给了新的旧的就还是他的,这相当于平白挣了二十两,多好的事啊!
谁知他在心里还没有美完,小桃就又笑眯眯的开口:“看周管事这一身衣裳,应该是用上好的棉布纱做的吧,提花的彩线应该也是用的近来最时新的麻葛,要做这么一身衣裳不便宜吧,少说也得两吊铜钱是不是?”
两吊铜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更重要的,老子这是湖缎啊湖缎,二十两银子一匹的湖缎!
棉布纱这样的破料子,庄子上最最贫穷的下人才穿好不好?你们这是真没认出来料子,还是有心折损人啊?
珍珠被人当鱼目,这也真够憋屈的。
关键他刚做了这身衣裳的时候还和好多人显摆,说自己这身衣裳多好多值钱,这一身往身上一套,不知道的都要喊他一声官老爷,谁敢以为他是个奴才。
可话还没有飘远,他就被小桃憨笑这啪啪打了脸。
边上的管事们表情很复杂,大多是憋笑憋得很痛苦。
周总管看了,心里更是邪火直冒,他从小桃手中抢回自己袖口,不冷不热的道:“姑娘看错了,老夫这一身……”
萧婉容早在心里笑翻了天,眼看着周总管要出声反驳,赶忙点着小桃的脑袋道:“平时让你多在针线上上心你不听,看,现在闹笑话了吧。周先生这一身分明是大前年湖南产的湖缎。
勾画的丝线用的是三年前蜀州产的断蚕丝,虽说年份的久了些,可料子还是好料子。即便商家处理,这一身衣裳的做下来少说也要三两银子。”
以为来了个识货的,没想到这人更狠,不明摆了说他打肿脸充胖子,身上穿的都是人家穿剩了不要的垃圾货吗?
周管事心中又窝起一口老血,这回却是吐都吐不得。
你能说什么?说主子你不识货?主子都不识货,难道你穿的比主子的还好,拿到的款式比主子的还新潮?若当着如此,这可是递了个天大的把柄给主子,擎等着被收拾吧。
“三两银子!”
小桃立马哭丧着脸给周总管作揖:“奴婢在小姐身边当差,一年到头也不过才挣五两银子,王府最贵重的丫鬟,一年也不过十两银子的例钱。
周总管不愧是总管,平常一件衣裳就三两银子,奴婢却是打死了也赔不起,不然奴婢还是让您踩回来吧。
奴婢家里还有亲人等着用钱,那点银子实在不能用来赔你的衣裳啊。”
小桃朝豆蔻挤眼睛,豆蔻立马上道的跟着哭:“是啊,王府最体面的丫鬟也只穿两吊钱一身的棉布纱,周总管却是主子们才穿得起得湖缎。
想来庄子上收成很好,管事们拿的红利多。既然如此,周总管您就别和我们计较了吧,若是心中实在不服气,那便踩上我和小桃两脚行不行?”
边上的管事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周总管却气得肺都快炸开。
得,三两银子都要不了不说,还担了个庄子富裕的名声,有了这一出,只怕要和萧婉容哭穷,说庄子上的收成不好行不通了。
他狠瞪了在一旁闷笑的徐管事一眼,恼羞成怒之后又在心中发狠:现在作贱老子,老子总会有办法让你们这些贱蹄子有命来,没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