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的,长久关于礼仪的教育让他忍耐到了客人全都离开后才要求跟西塞罗的独处。他的要求很轻易被满足了,老格林先生、格林夫人、他的好友和应该是他未婚妻的女人都沉默地离开,以理解为名没有问出哪怕一个字。
茫然地看着诺曼将小客厅的房门关上,克里斯像是被困住了的野兽,快速在房间里踱步。之后他像是完全无法压抑自己的脾气,猛地冲到西塞罗身边,“萨米尔松先生,您究竟要做什么!”他用敬语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像是给自己穿上了盔甲,“我感激您在泰坦尼克号上救过我的命,也感激您在救生艇上的慷慨,更不要说卡帕西亚号上您对我的照料,这些我都铭记于心。”他深吸一口气,把即将淹没理智的怒火压下去一些,“无论您跟我的父亲达成了什么让人厌恶的协议,除了上帝和我本人,我不会属于任何人!”他厌恶地看向西塞罗,不会承认除了对这个人低劣人品的恶心外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西塞罗完全不在意克里斯将他跟老格林先生一起看作怨恨的对象,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克里斯刚才激烈动作弄皱了的袖口,“酒神在上,冷静点,我亲爱的克里斯,这本来就跟你父亲没关系,从一开始就只存在于我们之间,无论是上船的第一天,还是最后...”他意有所指地抿了下唇。
“你是个混蛋!无|耻的混蛋!”克里斯一下子想起他最初厌恶这个男人的原因——那个在第一天登船时毫无道理的吻,这个男人甚至在公开场合不留痕迹地不断调|戏他!克里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他从一开始就应该记得的,这个男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怎么能因为对方的几次照顾就放松了警惕,甚至开始信任对方了呢?!
“或许你更喜欢这种情|趣,相比较‘混|蛋’,更喜欢你换个称呼,更亲昵一点的,我亲爱的克里斯,毕竟,未来三年,你都将是我公开的情|人。”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西塞□□脆没有了人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假如他的气质再低|俗些,就跟那些下层社会的流|氓完全没有区别了。
克里斯的脸红了又白,从小到大的良好教养让他说不出更多侮|辱|性的言语,他咬了咬牙,终于没能忍住一拳揍了过去。
西塞罗被克里斯的突袭弄得愣了一下,但很快,真正经历过家族试炼和追杀的曾经两西西里萨米尔松家的子弟就完全占了上风,就连搏击都来自中规中矩训练的克里斯被人反剪手臂压在了长沙发上。“该死的,我要跟你句决|斗!”克里斯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要是他现在好好站在西塞罗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把白手套扔到对方脸上。这时候他完全没想过,就连突袭都能被短时间制服的他完全没可能在跟西塞罗的决斗中活下来。
“嘘,冷静点,我未来的情|人,”刚刚短暂的搏斗甚至没能让西塞罗加快呼吸,他的声音甜|腻,呼出的气将克里斯白|暂的耳根熏成粉红色,“你知道的,你父亲承认了,你母亲没反对,事情已成定局。假如我要是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能让自己过好未来的生活。”
西塞罗能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青年从剧烈地挣扎到沉寂,伴随着急促的喘|息直到平静,西塞罗不受控制地用手摩|擦对方的颈侧,他知道克里斯其实相当聪明,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单纯一方面是因为涉世未深,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出于某种原因对一些东西视而不见。换句话说,克里斯不见得不知道他身边那些人违和的地方,但他选择了假装不知情。
“想清楚了?”西塞罗给了足够的提示,事实上他选择今天公开那个契约,除了履行跟老格林先生的交易外,也是顺应他心里的感觉——他想要将青年圈在身边,亲眼看看这个同他的曾经一样的人在戳破了幸福的假象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克里斯没说话,他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束缚离开,一双沉稳的手帮助他坐好。热气腾腾的红茶被塞到手心,晕染的白烟模糊了视线。
小客厅里一时间很是安静,似乎刚才两个男人的争执和打斗完全不存在,西塞罗满意地看着克里斯一贯笑得阳光的脸变得平板,青年这个样子他并不陌生,在他亲口吃下那个女人给他和父亲准备的食物却被救回来后,他在镜子里看见过类似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克里斯手中的红茶杯逐渐转凉,灯光顺着青年高挺的鼻梁撒下一片阴影,认识克里斯的第一次,西塞罗在他身上读出一股沉郁的味道。
“想清楚了?”丝毫不顾及礼仪地把红茶杯抢过来放下,西塞罗的话有些没头没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