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手里的这只青花瓷盖碗就是当初谷雨不小心打碎的那一只。如今看上去,这只青花瓷盖碗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跟没有被打碎之前一模一样。但谷雨却知道,一件瓷器被打碎过,就算是经过再精细的修补,那也是跟之前不一样的。
那些碎裂的痕迹经过精心的修补,或许连专家都有可能鉴定不出来,但作为瓷器本身,碎过就是碎过。心里的痕迹是永远也抹不掉的。
更何况这只青花瓷盖碗还连着她父亲的性命。
当年,欧阳文倩对自己打碎这只青花瓷盖碗的事情并没有多说什么,谷雨便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她没跟自己说什么却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当时,欧阳文倩拿着那些碎瓷片给谷朝阳看:“谷师傅,这是我们家家传的东西,元青花。你是行家,你该知道这只盖碗如果完好无损的话应该值多少钱吧?”
“元青花?”谷朝阳惊讶的看着那些碎瓷片,喃喃的叹道:“那可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价值连城么,倒也说不上。前些年这件东西我找人评估过,那是……六年前吧,当时的古董鉴定师给出的价格是六十五万。已经过去了六年了,淡淡只按照按照国内货价的涨幅来看的话,这只青花瓷盖碗也价值八十万了。”
“那是,那是。”谷朝阳连连点头,他心里明白,一件古董的价格绝对比一般的货物价格涨幅多得多。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欧阳文倩轻笑道,“这只青花瓷是你女儿打碎的。我知道你女儿还未成年,你是她的父亲,这笔账你不会赖掉吧?”
谷朝阳当时只是蓝凤陶瓷厂的美工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千数块钱。钱数块钱养家在当时刚刚够,他连女儿上大学的学费都凑不齐,这八十万的巨债对他来说简直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然而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女儿闯下的祸,只有父亲去背负,去弥补。
在蓝静又找到新工作之后,谷朝阳辞去了工作,在之前同事的帮助下决定深圳一家陶瓷工作室打工。因为那一家工作室能给他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五千块跟一千块相比,总是离得八十万更近一些。
然而,五千块的工作还没开始,在他去深圳的路上就遇到了车祸,客死他乡。谷雨至今都记得听见那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感觉——那真的是天都塌下来了。
也是在父亲死了之后她才知道,欧阳文倩跟父亲索要八十万赔偿的事情。她当时死的心都有。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谷雨的思绪,她把盖碗小心翼翼的放回保险柜里,关上柜门之后才去包里拿手机。
——小雨,在做什么?是季冬阳的短信。
谷雨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给季冬阳回了一条: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吧。
对面的季冬阳看到这条短信先是高兴的要跳起来,转念一想又有些忐忑。
“季总,这份文件等着要呢!签字啊。”宋奕看着发愣的季冬阳,低声提醒。
季冬阳转着手机,皱着眉头看了看文件,拿过笔来麻利的签字。
宋奕等他签完,立刻拿走又递上一份:“季总,这一份。”
季冬阳在宋奕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依然是心不在焉。
“季总?”宋奕又叫了一声。
“嗯?”季冬阳抬头看宋奕,“干嘛?”
“没事吧?”宋奕问。
“有什么事?”季冬阳反问。
宋奕看了看季冬阳手里的手机,挑了挑俊逸疏朗的眉眼。
“哦,小雨来的短信,说明天要跟我谈一谈。”
“她找你谈?怎么谈?她……”宋奕后面的话被季冬阳冰冷的眼神给封了回去。
季冬阳沉默了片刻,又问:“里昂跟蓝凤集团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向天说,里昂应该是明天到景市。”宋奕说完,立刻皱起了眉头,“不对啊,如果里昂明天来景市,谷雨应该没时间来应付季总你吧?”
季冬阳眉头深深皱起来:“秋晚在做什么?”
“我叫人盯着呢,问问就知道了。”宋奕说着,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片刻后得到答案:“季总,你真是神了。大小姐跟里昂在一起,他们跟许寒一桌吃饭呢。”
“里昂今天已经跟蓝凤集团在谈了,那么说今天事情会有个结果了?”
“听许向天那意思,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不会这么快就能解决吧?”宋奕迟疑的说道。
“他们都一桌去吃饭了。”季冬阳敲了敲桌面。
“说的也是。”宋奕点了点头,又笑道,“难道许寒会让他爹把损失都转嫁到谷雨的头上?”
“应该不会。”季冬阳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喜欢许寒,但许寒对谷雨的那份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不就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人家许向天父子能撑起蓝凤集团这么大的陶瓷厂,那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宋奕劝道。
季冬阳不置可否,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淡淡的说道:“算了,给我来一杯咖啡。”
“好。”宋奕把签好的文件放到文件夹里,转身去给季冬阳煮咖啡。
里昂以为许寒会用中国的白酒把他灌醉。然而又失算了。许寒并没让他多喝,不过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