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淌下去,温度比她的皮肤要高,太阳穴似乎被烫到了。
六安把右手举起来,无名指被绷带包起来,手背上还有针头,药剂一滴一滴地从瓶中滴落,顺着塑料软管缓缓流进她的身体。她把针头扯掉,血液迟缓地流出来。
把绷带拆开,无名指上并没有什么异状,只是那枚黑色的戒指禁锢在指根拔不下来。
她把手拿到眼前,开了阴眼看那枚戒指。
萦纡着大片的死气和阴气,倒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吸出去的,仔细看,光滑一片没有文字,她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针管的一端沾着她的血液和冰凉的药水洒在天戈的脸颊。
“六安,你好点了吗?”立刻就惊醒,边支起身体边跟她说话,看到满脸泪痕的六安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急忙用手去擦她脸上的水痕,太凉了,身体太凉了。她的脸就像碰到水的瓷器一样,手在流血。
天戈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微微用力按着上面的胶带给她止血,然后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侧捂暖。
“很疼吗?对不起六安,对不起……”说着说着眼睛就垂下去,声音中慢慢带着哽塞的意味。
六安自己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盘腿坐起来,一时间还有一些恍惚,没有从梦中完全醒过来。
她不想醒啊,原来自己还有过这么快乐的时候,虽然被囚禁在院子里,可是她的心满满当当地,知道有人爱着自己,自己也极其疼爱他。后来虽然因为寂寞跟许多人在一起过,可是她都习惯称呼他们陪伴者,而不是爱人。
有多少人为她做了多少事她都忘了,跟他们在一起有时候迷茫有时候坚定。
可是一直没有忘记去寻找长生的转世,这么多年,走了那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遇见过。
现在好了,她已经完全想起了长生的模样,如果在人群中看到肯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可是床边这个人要怎么办?
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她怕万一下一秒遇见长生,他会生气的。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她有了那个梦就不用再依靠别人。她心里的火在燃烧,就不需要外界的温暖。
“天戈。”她摸摸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天戈害怕听到她那么温柔的声音,捧着她的手不停地吻,眼泪砸在上面,一阵阵发烫。
“我要走了,别墅和钱我都留给你,在我通知你之前不要把这戒指摘下来。”
“不要!”他一边摇头一边把她的手握的更紧“我不要,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你听我说,你现在的感觉都是因为这个戒指。”她把手抽.出来,把无名指露出来给他看“是因为它。等我找到给你戒指的那个人你就可以摘下来了。”
“六安,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他恳求,他知道她这次进医院因为自己给她带的这枚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它变成了黑色,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其实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要把这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这戒指怎么可能配得上她,他发誓要给她最好的。
而昨晚,只是因为自己一时鬼迷心窍。
他本来是去给她买奶酪蛋糕,但是远远就看见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坐在窗边聊天,她的表情那么柔和。他们甚至用一张纸巾擦嘴,那个男人给她擦了嘴以后毫无压力地用那张纸巾擦了自己的嘴角。
他的手指蜷在一起,发出令人齿酸的喀拉喀拉的声音。他在那里站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去给她买了奶酪蛋糕。
漫无目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慢慢地坚定自己的意志。
他要她。
就算她外面还有其他人又怎么样,他可以努力成为她的唯一。
站在床边,白天那个人说的话慢慢冒出来,她说这戒指带上去女孩子就不会再生气了。也许是他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回到两人冷战之前吧,重来一次,他会很得体地处理那件事,不会让她有一点不高兴。
所以他犹豫着,把那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只是为了戒指的称呼。
情侣戒啊。
“我没有要赶你走,要走的是我。”她坐起来伸脚下去找鞋。
天戈跪下去抱住她悬在床沿的小腿,脸在上面蹭着“六安,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