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怪不得西太后那么喜欢唐括定哥,原来里头竟有这样一桩公案。
迪古乃又道:“你以为我无动于衷,其实我一早就训斥过乌带。并命他回府后好好管教定哥。只是我怕你见着心烦,便未叫他二人来给你赔罪。”
我翻了翻白眼,不再一味计较。迪古乃轻轻一笑,抱着我长叹一声:“你这人呀,该计较的不计较!”我明白他是指皇后之位,只笑了笑。不再作声。
勤政殿门前,宫人们正忙着扫雪开径。我身披狐毛斗篷,扶着秋兰踏上宽阔的台矶。阿律笑着迎上来,躬身道:“这么冷的天,娘娘怎地来了?”说毕打起貂鼠毡帘,引着我进殿。
暖阁内,迪古乃正伏案疾书,浑然未觉有人靠近。我示意阿律秋兰下去,轻手轻脚地行至案前,伸出手猛敲了一下书案。
他手中的朱笔一抖,纸上的字瞬时变了模样。我顿感后悔,趁他脸色还未沉下去,赶紧绕至他身边,殷勤地给他揉捏肩膀。
迪古乃见是我,一腔火气无从发作,只冷哼一声由着我继续伺候。我嘿嘿一笑,嫣然笑问:“郎主写什么呢?连臣妾来了都未曾察觉!”说毕,我把脸贴在他颈脖上,嘟哝道:“郎主最近很忙吗?每晚臣妾睡下了,郎主才回来,莫不是背着臣妾去了别处?”
他闻言一笑,牵着我坐在他身边,“朕是一国之君,哪儿能像你这样悠闲?”
我不以为然道:“你操劳着国家大事,我操心着你这位国君,你说咱俩谁更辛苦?”迪古乃轻嗤一声,低头吻一吻我无奈道:“好好好,爱妃最辛苦,白日记挂着朕辛苦,夜间侍寝更辛苦……”
我嗔他一眼,目光扫了扫堆积如山的书案,拾起他方才批过的表文,好奇地瞧了瞧。
原来是御史大夫赵资福的奏表,表文中诉说了执法纠察的为难与不易,主要阻力来自于许多女真大贵族。再往结尾处一瞧,只见迪古乃态度强硬地批道:“汝等多徇私情,未闻有所弹劾,朕甚不取。自今百官有不法者,必当举劾,无惮权贵。”
迪古乃即位以来,所施行的新政策,一再触犯了女真大贵族的权威与利益。他不顾族人发对,大量选用汉人进入朝廷核心机构尚书省。并着手完善此前只为女真贵族服务的科举制,初置国子监,首开殿试,由他亲自选拨人才。天德二年末,宣布罢地方政权行台尚书省,由中央统一直接管理汴京地区。后来更是废除了在金国设立三十五年的都元帅府,改为受尚书省节制的枢密院,将军权牢牢地收归了中央,彻底颠覆了过去都元帅掌权、中央难以指挥的局面。
一系列改革,无疑加强了中央集权,提高了此前金国皇帝从未拥有过的绝对皇权。但亦正因此,惹得那些曾经手握大权的大贵族怨声载道。
正思索着,暖阁帘子一掀,张仲轲大大咧咧地踏门而入。迪古乃轻咳一声,不悦道:“张仲轲,你又忘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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