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桐看了一下那散落在玻璃柜台上的诸多金卡,还有那成千上万个奢华的钻石耳坠,每一样都那么璀璨,却每一样都那么冰冷。
她抿了抿唇,淡淡地开口,诚实说道,“我不缺首饰,也不喜欢耳坠,所以我不挑。”
容尉迟的眼睛里迸射出寒光,素来低沉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八度,一顿一顿地道,“尤桐——你、别、惹、我!”
尤桐的心里不禁发闷,她什么时候惹他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莫名其妙!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而且也不想跟他吵,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店经理明显是认识他的,一旦闹开了,搞不好他们明天就会上报纸头条,她不想闹得满城风雨,默了默,只好轻声说道,“我想回家了。”
说完,抬步就往外走,而容尉迟没有拦她,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那样的从容不迫。
尤桐低着头,感到旁边数十道目光齐齐地朝自己射来,心里忽然很生气,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被人围观,她不喜欢成为焦点,她已经习惯了隐在角落。
可是……容尉迟不对劲,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万众瞩目,更习惯了为所欲为,他居然没有拦她?
尤桐忍不住疑惑,虽然她认识容尉迟的时间不是很长,更谈不上有多么了解他,但是她断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容尉迟是忽然改了脾气秉性,一下子就纯良善意起来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偷偷地告诉她:一个不动声色的容尉迟远远比一个大吼大叫的容尉迟危险的多得多,多一万倍也不止!
容尉迟的沉默以对,让尤桐的心里愈加忐忑,脚下的步伐也缓缓地慢了下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容尉迟站在身后,以慢条斯理的态度徐徐说道,“尤桐,你今天敢私自走出这里的话,就不要怪我不、择、手、段!”
尤桐本就已经减缓的脚步完全顿住了,默默回身望向他。
“你想做什么?”她忽然背脊一凉,脸色也转为苍白,“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出尔反尔吧?”
尤桐忽然害怕起来,怕容尉迟突然反悔,重新对黎氏下手,虽然说黎氏度过了危机,容尉迟想重新拿下难度比上一次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容尉迟的想法和手段谁能阻挡得了,他若是存心卯上了黎氏,总是会有机会的,那到时候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蓦地,她的勇气消失掉了一大半,声音也跟着小了下去,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不,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
“我不是哪种人?”容尉迟勾唇讥讽道,“尤桐,你以为你了解我多少?嗯?!”
他的话一下子拉开了他们之间本就算不上有多近的距离,尤桐看着他,想起他昨日的平和,沉静,甚至是温柔,于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容尉迟,我想你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
他忽然低笑出声,“尤桐,我有说过你太嫩是吧,你以为信用这个词是什么?道德?良知?错,都不是。不要说我,就是容琛也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么纯良。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你想试试吗?”
尤桐的脸色愈发惨白,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次在黎佳期的毕业晚宴上,她见识过的,容尉迟谈笑风生,掌控全场,他之前不是不懂得应酬,而是不屑,同理可证,他不是非守什么诚信不可,而是他不需要自贬身价,可他一旦真的生气了,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容尉迟站在那,伸手朝向她,就像是最优雅的绅士,“过来。”
她的身体麻木了,双腿没有力气,所以怎么都迈不开脚步,只能慢慢、慢慢地抬起手,交给他。
他拉过她的指尖,他掌心的温热与她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他猛地一个用力,将她带向自己的臂弯,跟着他压低她的肩膀,让她伏在玻璃柜台上,指着满柜的奢侈品,声音强势,“给我挑!”
豁得,他又转过头,对着那些早已经吓得发抖的店经理和店员们道,“把最好的、最贵的,都拿出来!一个也不许落下!”
首饰店里的气氛安静到极点,尤桐站在柜台前,面前是成千上万的钻石,颗颗奢华耀眼,眼睛就好像是被那光芒所刺,蓦地有些发酸,可是,她却不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子却平静了。
七八个店员小姐围绕在她旁边,尤桐扭头有些抱歉地对她们说,“麻烦你们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的工作。”店员们一致摇头,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一款又一款璀璨的耳饰被摆在尤桐面前,其中一个手脚利落的女孩子还帮她搬了个圆椅过来,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
尤桐轻轻坐下,对着镜子开始一一试戴。
容尉迟则是转身踱步向角落里的弧形沙发,弯腰坐下,双腿交叠成潇洒的姿势,随手抽出手机浏览财经资讯,沉默寡言,却威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