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的唇色依旧有些发白,他小心地取下灵璧头上的发簪,将她的发髻拆开,而后执起妆台上的玉梳为她梳理垂发。
灵璧的发质偏硬,她的头发摸在手中时会有一股韧劲。人常说头发硬的人脾气坏,她的脾气也确实是坏极了,唯有近两年才算好了一些。想到此处,花满楼的眉眼缓缓舒展开,面上重新有了笑意。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转着,将一缕缕青丝编成一个简单雅致的发髻。灵璧在镜中瞧着,只觉十分喜欢。花满楼自妆盒中取出方才的木簪,正要为灵璧攒上,却忽然被灵璧拦住了。
“我不要这个!”灵璧一把夺过花满楼手中的木簪,而后拿起自己原先的簪子递给他,“我还是用这个好啦。”见花满楼不接,她似有些不满,嚷嚷,“花满楼,快接着!”
花满楼缓缓接过灵璧手中的簪子,只觉脑中昏沉沉的,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顿了顿,他将簪子放在掌心上细细摸索了一阵,而后微微敛目,道:“这只簪子,我之前从未见过。”
簪子是掐丝镶珍珠的金簪,样式极好,女子戴在头上必定显得十分文雅。
灵璧微微一愣,而后侧首瞧了花满楼一眼,道:“是,你没见过,这是昨日师父送的。”
一阵沉默,花满楼眉头微动,淡淡笑了一下,道:“是他送的……”
灵璧见花满楼神色大不同以往,不禁心中惴惴,十分不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满楼,好似在生气,又好似在发怒,然而他的所有神色又皆是淡淡的,仿佛是晴天里飘来一朵颜色极浅的乌云,忽然间便自其中打下雷来。
她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忍不住扶着妆台,向前靠了靠。这时,花满楼忽然弯下腰,将手中的金簪轻轻插入灵璧的发间,而后静静退开了。
就在灵璧悄悄松了一口气时,花满楼忽然从她身后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而后自她头顶探下身,轻轻吻住她的双唇。他箍着她的腰身,将身体紧紧压在她的背上,他吻得极轻柔,却不容拒绝。
温热的呼吸扑在灵璧的脸上,将她的脸颊吹得烧了起来。她全身僵硬,茫然地承受着花满楼的亲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吻之后,花满楼微微离开灵璧的双唇,伸手将灵璧搂住了。他的胸膛贴着灵璧的后背,当他呼吸时,起伏的胸口便会轻轻摩擦灵璧的后背,温热的呼吸便会喷洒在灵璧的颈窝中。
“阿璧,你是否……”花满楼似是想问些什么,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灵璧忽然间回过神来,而后恼怒地推开花满楼,跳起身急急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她先是满面愤怒,伸手直直指着花满楼,渐渐地,她又重新冷静下来,咬着唇,别过脸低低道,“花满楼,我们需要谈一谈。”
闻言,花满楼露出一个无奈而又惆怅的笑容,哑声道:“谈一谈……你要同我谈什么?”
灵璧小心地看他一眼,垂首道:“花满楼,你可还记得,一年前你曾问我有没有想做的事?”
花满楼低低答了一声“记得”。
灵璧又看看他,努力挺直腰板,抬高声音道:“当初想得不够多,如今我却已想清楚了。我……我想要找到能够彻底医治瘟疫的办法,想要让哥哥长命百岁,想要你……我、我想要真正成就济世救人的医道。”
“这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很多。从前我心里只有你,师父说我只爱你一个,不爱天下人,是学不好医术的。如今我已有了想要用一生去追求的东西,我想要真正成就爱世人的医道,所以、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向花满楼,坚定道:“所以,我想放弃你了。”
闻言,花满楼的眸光剧烈地晃动起来。在这一瞬间,如白玉像一般从容优雅的人好似忽然间一块块裂开,露出其间最为浓厚激烈的感情。
一瞬间之后,花满楼将面上的所有神色重新敛去,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至灵璧面前。
“你要放弃我了么……”他喃喃的,不知在说与谁听。
当花满楼整个人靠过来时,灵璧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针扎般的冷意,那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感使灵璧微微颤抖。她攥紧衣摆,想要一点点地向后退,却被花满楼一下擒住臂膀。
“你果真要放弃我了么……”
花满楼再次问了一句,而后手上一紧,一把将灵璧揽入怀中,直直向灵璧的双唇压去。
汹涌肆虐的亲吻铺天盖地而来,灵璧的双唇被吮吸地生疼。她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疯狂的花满楼,她想要推开他,却已被吻得手脚发软。她拼命躲避他的双唇,却又一次次被抓住,被更加强势地掠夺。
粗重的喘息声萦绕在灵璧的耳边,慌乱间,她甚至看见花满楼喉头正上下急急地移动着。她伸手去捶打花满楼的胸,去掰他的手臂,却被花满楼一下抓住手腕圈进怀中。
唇齿间的纠缠十分激烈,她躲闪,他便追逐,再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只得同他缠绵在一起。
灵璧的双手贴在花满楼的胸前,正颤抖着攥紧他的衣襟。花满楼蹙着眉,紧紧闭着双眼,一步一步压过去,将灵璧抵在墙上。火热的喘息声中混杂着沉重的吮吸声,在室内久久回荡,不曾停歇。
不知过去多久,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灵璧双颊潮红,软倒在花满楼的怀中。她的胸口正猛烈地起伏着,她几乎要窒息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亦在喘息着,他此刻的表情既甜蜜又苦痛。他轻轻抬起灵璧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的神色很温柔,却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
半晌,他眸光晃动,沙哑着嗓音,几乎哽咽着道:“阿璧,现在是你在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