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是全真派的发源地,名胜古迹很多,唐代武则天时期的庙宇和道观依然保存完整,建筑风格更是独具匠心。终南山山脉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孤零零的一座庙宇,格外醒目的一道红墙,幽深的一条石路,满是壁画的一间香堂。壁画栩栩如生,俱都是大师手笔。一处山谷,几行垂柳,一群“蜜蜂”却长得像苍蝇,但无触角,体红色,长嘴如刺,它们不踏花采蜜,却叮在一位正在打坐的老和尚后背吸血,老和尚满脸舒服,竟然纹丝不动。
这幅壁画好奇怪,究竟是说老和尚的慈悲呢,还是说蜜蜂的怪异,是说沟谷和垂柳的雅致呢,还是说整幅画的和谐,莫衷一是,我们三个都猜不透什么意思。
田教授回忆着碑刻记载,只知道终南山附近有个死亡谷,沟谷到底在哪里也是一头雾水。几经周转,我们询问当地老人,没有一个能准确说出死亡谷的方位和具体路径,只有一个尼姑庵的老尼姑说,大致方位在南面,几十公里处有一个荒无人烟的沟谷,我们所说的死亡谷是不是那里就不可得知了。
北京大学考古系有一台先进的无人侦察机,来的时候并没有考虑用到它,但眼下形势扑朔迷离,无人机无疑是最好的侦察工具。田教授跟领导汇报了情况,直接让北京的技术员带着飞机火速来一趟终南山。高铁速度快,第二天无人机就到位了。
我们拄着爬山杖,一直往南步行,来到一个地势比较辽阔的地方。技术员说,就这里吧,无人侦察机是一台螺旋桨式直升飞机,只要地势开阔,起降完全不成问题。
搭好一间帐篷,外面架设好接收装备,棚内摆放一桌子,然后启动操作平台。技术员技术驾轻就熟,轻轻操控按键和摇杆,无人机便稳稳地升空,然后盘旋而去。
往南五六十公里就是摄像机搜索的大致范围,通过时时传输的红外成象技术,屏幕上就能看清大小沟谷的位置。
山峦叠嶂,氤氲缭绕。似乎不太顺利,尽管无人机飞得很低,但一个多小时过去,我们一无所获,山谷太多,再加上原始森林的遮盖,短时间还是搜索不到。
技术员倒是没有绝望,请示田教授说,是不是再搜索一边,无人机的燃料还剩很多,搜索个百公里的范围还是问题不大的,山峰连绵,凝聚不散的雾气是影响搜索进展的最大障碍。
田教授垂头凝思,他在思考要不要听技术员的建议再来一次,李佳珠却突然说别搜了,侦察机太高了却看不清,太矮了却又因为视角狭窄而不能一览无余,飞机速度也影响了勘探结果的精准度,即使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个概率依然微乎其微。
田教授点头说,是啊,机器毕竟是机器,图象传输的过程也有一定时间的延迟,当我们看到电脑图象时,其实飞机早飞过去了,沟谷数量多,模样大同小异,对于细节分辨而言,大有难度。我们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李佳珠突然说,赖天宁你别动,你后背趴着一只蜜蜂,小心蛰伤你。
我脱掉外衣,顺势一抖楼,一只蜜蜂果然掉在地上,我说别踩死它,放了吧,这是一只采蜜蜂,或许在我们附近发现了花丛。看着蜜蜂振翅飞出了帐篷,我忽然心中一动。
我说你们有一个问题没想到,此时正直秋末,天气未大幅度降温,山谷地形本身就有温差,所以蜜蜂依然还在采蜜。有经验的养蜂人会跟踪蜜蜂来寻找天然养蜂场,这种方法屡试不爽。死亡池臭味熏天,不可能没有成群的苍蝇趋之若骛。飞机爬升高度而俯瞰整个地形地貌,白天视线好,只要发现黑乌乌的一片苍蝇,岂不是就发现了死亡池?知道了死亡池自然就找到了死亡谷。
另外几个人恍然大悟,技术员赶紧调整飞行参数,让无人机爬升高度飞行,通过一览无余的优势,重点侦察下面活动的黑影。第二次搜索果然不负众望,南行一百公里的山谷上空漂浮着一团红云,拉近镜头一看,却是大量会蠕动飞行的物体,太密集,是不是苍蝇一时无法分辨。技术员分析说,有可能是阳光反射的原因,苍蝇才变成红色。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画面这些红色的苍蝇,我忽然想到了庙宇香堂的那幅壁画,二者会不会有这必然的联系呢?
田教授忽然高兴说,行了,就是这个地方。无人机测绘图我已经看了半天,没有山路可行,山势陡峭,百公里的距离,靠步行简直难如上青天。
李佳珠颇为扫兴地撇着嘴说,老师,你这话等于没说,触手可及却又是鞭长莫及,整个是空欢喜一场。
我也皱着眉头附和说,山势连绵起伏,到处荒无人烟,也没有路,只能长着翅膀飞过去。
田教授倒是很乐观,说你俩就是年轻,我考古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路没走过?到达目的地的手段很多,不一定非要靠双腿。县城有我一个有钱的朋友,前段时间还吹嘘买了一架热气球,来得早不如赶得巧,这次正好用上,到达死亡谷附近降落,再依靠步行,这叫小米加步枪,照样打天下。
问题出现转机,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听老教授还有这个关系,大家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活泛起来。田教授面子挺大,电话打过去不到半个小时,热气球就到位了,这个热气球只能乘坐四人,只好让无人机的技术员先回北京,司机拖着我们三个人飞上了天空,像一朵云似得奔南而去。
一览群山小,绵延起伏的终南山山脉别有一番雄伟的景象。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片飘荡的“红云”,田教授估量距离差不多了,就吩咐司机落下去,地面是一个山坡,教授说这里安全,不容易受到野兽的攻击。找到了一个山洞,安排司机躲起来,死亡谷危险重重,不相干人等还是原地待命比较妥当。
简单吃了点干粮,这才步行爬进山谷。越往前走,恶心的味道也是难闻,防毒口罩只能过滤毒气,对付恶臭可是一筹莫展。女人也有管用的时候,李佳珠的香水竟然雪中送炭,三个人分着喷到口鼻之上,恶心的感觉才略有好转。
进到山谷口,我们才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漫天飞舞的红色苍蝇就像沙漠的沙尘暴,别说往前走一步了,就连身旁的同伴都看不清鼻子和眼睛。苍蝇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们的身体,最可气的是苍蝇喜欢扎堆,千千万万的苍蝇将人围得水泄不通。身体臃肿不堪,感觉像是身上糊了一层泥巴,举步维艰。
有一只苍蝇飞到我的眼皮上,我竟然吓了一跳,苍蝇竟然是红色的,虽然大小跟普通苍蝇一般无二,嘴角却长了一根尖尖的“吸管”,我心咯噔一沉,心想这些苍蝇应该是吸血的,通体血红,那是血液形成的。再印证先前壁画的蜜蜂,我才明白那幅画重点突出吸血的蜜蜂是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