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很顺利,热气球缓缓降落到终南山山顶。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很多游人都前来围观,这年月有钱人多的是,还头一回见有人乘坐热气球观赏终南山风景的,有几个票贩子偷偷地把我拉到一边问道,哥们,坐这么一次得花多少钱?能不能介绍老板认识,大家合作赚钱,你我每次三七分怎么样?我顿时哭笑不得。招来了几个报社记者,问东问西,我们几个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和李佳珠的意思一致,想趁这次机会玩两天再走,但田教授却心急如焚,像是有什么事一刻都等不了,问他什么原因却什么都肯不说。我当时还心想,年龄大的人不爱游玩实属常情,学校有点急事不方便说而已。
到了北京已是下午,三个人心身疲惫,各自回家休息。
刚到小蜗居,我热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接了一个陌生人电话,我以为是招聘公司的,忙不迭地接起来。
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确定从未谋面。她开门见山说,听说你手里有颗龙珠,想卖吗?只要你出个价钱。
我心里一愣,就我们三个人知道龙珠的事,不是李佳珠说的,就是田教授泄露出去的。我心里挺气愤,刚刚患难与共,转过眼就出卖朋友,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值得信任。
糊弄肯定没戏了,我也直言不讳说,没错,龙珠是在我手里。卖不卖先不说,我就想问你要龙珠做什么用?
女孩说话毫不客气,说你别问那么多,知道你缺钱,痛快点,你就说个数,钱你不用担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个女人一点都不讲情面,在她眼里,只要钱货两清,拍拍屁股就走人。本来我动了心,有了钱至少能创业,哪怕凑点银子回家给父老乡亲修条路。龙珠虽说是我舍命得到的,总起来讲也是三个人的集体功劳,这个钱完全可以分三分。但对方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想拿钱砸我,这有点仗势欺人了。嘿,我的小爆脾气一上来,心想我偏偏不卖了,有钱人怎么了?你要我偏不卖。
于是我也毫不客气说,龙珠你就别指望了,我想拴根绳子当球踢,现在还不打算卖。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口气略有缓和,说,你叫赖天宁吧,大学毕业应届生,眼下正是创业的好机会,我再强调一遍,只要你说个数——我买它绝对不做坏事。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出尔反尔,尽管我很后悔。牙关一咬说,我也再强调一遍,我的鱼缸正好缺个泡泡,放里面正合适。再见,还是不见吧。匆匆忙忙挂断电话,我怕忍不住再松口了。
眼下工作还是没影子的事,有人愿意给一笔钱创业,想想倒是天赐良机。屁股还没坐热乎,心里却又盼着那个电话再打过来,大不了委曲求全,卖给她。
“热得快”烧热水就是冲,等看到咕嘟咕嘟冒泡了,再断电什么都晚了,半暖瓶热水冒了一地。刚刚泡上袋方便面,我一想不对,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女人开口闭口说个数,龙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这才想起龙珠还在口袋里,马上掏出来仔细端详。
比弹力球更柔软和富有弹性,唯一不同的是里面好像有一个蛋黄的东西,无论龙球怎么滚动,里面的小蛋黄就是静止不动。我拉下灯绳,黑暗中的龙珠就是一颗夜明珠,发出冷森森的蓝色光芒,如果看得够仔细,球面散射着一寸多长的波段,这些波段还不是直线的,像是冒出的电火花,不但不电手,而且握在手里无比的舒服,这种舒服能传遍全身。
当我打开电灯,龙珠的光芒顿时隐去,变成一颗普普通通的弹力球。玩了半天,始终无法猜透它的价值,不知道是不是我花眼了,龙珠里多了一张漂亮女人的脸,耳朵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召唤说,驸马爷——驸马爷。
什么东西看得太久了,都会神经错乱。我自个先乐了,真是想媳妇想疯了,这明显是出现了幻觉。
太困了,我竟然沉沉睡去。梦中我站在一个荒山野岭,狂风大作,到处飞沙走石,满天都是一望无际的黄土,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前面站着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我,只能看到一头乌黑长发,身姿婀娜,应该长得很漂亮。
我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何带我到这个地方?
她也不说话,迈开步子就往前走。我有点生气说,你不说话我就不走,看你拿我有什么办法。女子突然脚步加快,像是小跑,我竟然身不由己跟着跑,一会来到一个大殿,女子闪身就不见了。我抬头一看,上面写着“阴司第一殿”,心里一激灵,心想怎么稀里糊涂地跑到阴间来了?这里是阴界第一座衙门。
我转身就想跑,大门忽然打开,一双手抓着我的后背给拽了进去。大殿空无一人,四面都是明晃晃的大镜子,足足有百面之多。镜子里也没别人,就我一个人东瞅瞅西望望,四面八方都是我自己,那些镜子幻象丛生,每幅画面都离不开我的影子。
我心生恐惧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活人不是死人!青乌传人是人鬼神的使者,我也是你们的朋友,有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声音足够响亮,我都被震得耳膜发麻,所以我确定,只要有人就一定会听到我的话。
死人的地界真够死寂的,别说来个人,就算来个猫狗我都阿弥陀佛。
隐隐约约听到镜子后面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一个声音说,大哥,这个人是不是青乌传人先不说,孽镜台没有他的罪孽,说明是个好人,谁带他来的,是不是抓错了?
另一个声音“嘘”了一声,小公主带来的,想驸马爷想疯了,这几天弄来好几个了,这个没记错的话是第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