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盖连接的地方设置着一些锁扣,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开。先前发现的地图图案是用金丝银线镶嵌而成,画面中是一片广袤的沙漠,两棵光秃秃的树下分别拴着一只老骆驼,一只小骆驼,它们相互依偎,眼神饱含浓浓亲情,所以我们猜测这是一对母子。骆驼的身后就是一座坛型的祭祀庙,从外观看像是一个巨大的蒙古帐篷,里面供奉着什么就看不到了。
祭祀庙周围绵延起伏着几个鼓起的沙丘,边上垛着高高的城墙,那些沙丘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个城堡。
田才和田教授的观点是一致的,这幅《成吉思汗埋葬图》描述着当年成吉思汗埋葬时的场景。田教授叹息一声,不无惋惜说,根据这幅画的描述,成吉思汗的陵墓应该位于沙漠地带,六盘山的墓葬有可能只是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大家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并不意外,其他人却是遗憾不已。墓葬机关重重,建造的规模等级之高,陪葬品数量之丰和金银珠宝之最,这一切无不说明这就是成吉思汗的陵墓,然而仅仅是个衣冠冢,期望得越高,失望得就越重,心一下子掉进了冰冷的谷底。
掀开棺椁,里面是一条跟棺椁大小差不多的“像木船”内棺,跟棺椁接触的空隙被塞满了金银首饰和珠宝。根据历史记载,成吉思汗的遗体装在一条像木船中,选择一整根像木中最好的一段,内部掏空做成“船”的样子,在蒙古人心中,这样的棺材叫“船棺”,棺材的盖子不钉钉子,而是用几根金箍围着箍起来。
金箍的连接处扣着锁簧,如果强行锯开或者切断,就会造成棺毁人亡的惨剧,这是一种古老的保护措施,上棺和下棺都隐藏着机括,两面对不上“暗号”就会引发机关。锁簧紧密相扣,每条弹簧都连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片,上面标着数字0、1……9,只有将锁簧的铁片对应“设定”的数字,金片才会自主脱落,锁簧弹回去,船棺就会自行打开。
我们脸上布满了一层白色的霜冻,在墓室中不断地搓手跺脚,借以缓解被冻麻的手脚。田教授和田才两个专家级别的考古家此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看着船棺的密码锁已经发呆了很久。我说田教授你俩到底行不行?再想不出办法就只能先赶紧走人,继续等下去人就被冻死了。
哈气成霜,嘴里纷纷往外冒着白烟,大家确实已经被冻得不行了。田教授和田才小声嘀咕了半天,说道我们还是撤吧,确实没能力打开这密码锁,万一有一个数字错误,棺材毁了倒是无所谓,担心我们也跟着被活埋墓室之中。
煮熟的鸭子眼瞅着就要飞了,我们无不扼腕叹息,但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常人不宜久留,两条腿要是冻麻了,想走可就没门了。
墓室悬挂的夜明珠忽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或许天寒地冻的关系,夜明珠被摔个四分五裂,我们的心跟着一沉,一颗无价之宝的夜明珠就如此完蛋了?我本想临走的时候如论如何要把它带走,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意外,心哪个疼啊。来一趟成吉思汗的墓葬总不能如此空手而归吧?总不至于扛着一个大棺材回去吧?
我抬头盯着墓室的屋顶出神,眼前突然一亮,先前涂抹白石灰膏的屋顶已经掉落了,里面一层竟然是一幅彩色的雕刻画。一个身披五彩黄袍的老者,跨下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左手勒着一根黄色的缰绳,右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牧鞭,鞭梢“卷着花”半甩在空中,前面溜达着五匹灰色的牧马,七头褐色的野牛,九头白羊,后面追着三条黑色的藏獒。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这幅画太逼真了,毕竟是雕刻艺术,很有立体感,下面看起来就像活得一样。动物的神态千姿百态绝无雷同,人物的刻画更是栩栩如生,眼神空明如镜,天庭饱满,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一种王者之气。
田教授忽然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起来,自娱自乐地跳起了蒙古舞。
大家出于关心,纷纷喊着田教授。不会是疯了吧?墓室几经诡异变故,大家已是草木皆兵,老爷子突然来这样一个状况,我们吓得不轻,人老了,各项指标一般都不高,万一在这个时候出个三长两短,我们都愧对他。
我看向田教授的眼神有点怜悯,老教授精神异常,我走过去刚想表示点安慰之类的话,老头子忽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激动万分问道,你看!你们看!锁簧密码出来了!
我哭笑不得,只好抬头看着雕刻画,可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心想老头子情绪不稳定,这是疯了。我说老爷子,咱还是回家吧,没有什么锁簧密码,就是一幅精湛的雕刻画而已。别胡思乱想了,不是我们的就不是我们的,强扭的瓜不甜。
田教授恨铁不成钢地“哎呀”一声,烦躁地差点跳起来,哆嗦着手指着画说,你告诉我,上面几个人?
我不好意思拒绝,说道,一个人呀。
老爷子气都不让人喘一口,接着问,几匹马?
我心想这是把我当小学生了,考验我识不识数呢。我有点生气说道,加上人骑的那匹,一共六匹。
田教授“啊”了一声,低头沉思说,人骑的那匹是战马,那叫一马当先的意思,它不用算,养马是五匹。我有点想笑,这老爷子挺有意思,想象比较丰富。于是顺着他说,那就是五匹马。
后面追问几条牛?我说是七条。问几只羊?我说九头。最后问几条狗?我爱搭不理地说道,三条狗。我心想看你还能问出什么来,画里面就这么几个角色,你顺着问一遍,基本都到头了。
田教授停止了笑声,满脸严肃地问我说,你把数字挨着给我念一遍,一个不许漏,一个不许错,一个不准颠倒!
我们都吓了一跳,老爷子头脑清醒,敢情没疯,这是得意忘形过度了。都说“棉袄套棉裤其中必有缘故”,田教授有此一问,必有他的道理,于是我说“一、五、七、九、三”
田甜他们围了过来,满嘴稀罕说,难道这就是密码?
田教授使劲点点头说道,对,赖天宁说的数字就是船棺的密码,赶紧打开吧,这是天机被我猜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