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箱子,一箱子柴鸡蛋五公斤,一个女人单手接着肯定费劲。我心想她之所以伸过一条胳膊,无非不想露出庐山真面目,但这么重的东西你能单手拿得住吗?只要接不住就要使用双手,面对面不想让我看见尊容那是不可能的。
我半蹲着身子想偷看一眼她的脸,没想到她故意转过半个身子,我就什么都没看见。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因为她稳稳托住了一箱柴鸡蛋,竟然面不改色!
为了掩饰恐惧和紧张,我咳嗽一声说,美女你好,我是新来的,握个手认识认识怎么样?
她犹豫了一下,微微点点头,腾出另只手举在半空中,但始终不愿意正脸看着我,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的把戏。她的手臂纤细而白嫩,保留了十个长长的指甲,粉嫩粉嫩的月牙清晰可见。我一把握住了她伸过来的小手,润滑细腻却略为冰冷,我心想你也别装了,就是你了,你不是鬼谁是鬼?
她挪开脚步,一下子就错过我的身子,然后朝门外走去。我忽然大喊一声“你站住!”,我的声音很大,后面两个人吓了一跳,田甜在另一边悄悄地向他们招了招手,他们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绕过我走到另一边。
女鬼停住了脚步,但双脚却不像正常人那样一前一后站立,而是左右平行叉开,男人还好点,一个漂亮女人这幅造型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她的背影朦朦胧胧,像雾像雨又像风,流露着一股阴森之气,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冷漠。她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哪怕被我突然喊住,她依然无声无语,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哑巴。
我故作镇定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躲藏在这么多人之中?你有冤情可以告诉我,能帮你肯定帮你,如果没什么事请你速速离开!
田甜惊慌失措,但没忘记把门给关上,她主要怕公司员工看到不该看到的,乱嚼舌头根子总是不好。我心想她太多余了,门关人还可以,怎么能挡得住鬼呢?
或许因为露馅了,再装下去毫无意义,女鬼把头颅抬起来,终于肯面对着我,本来挡住面部的长发呼拉散开了,露出一张让人做噩梦的鬼脸。五官轮廓还算清晰,主要是被活活剥去了脸皮,血糊糊的皮肉还不断地渗着血珠子,但被她巧妙地用一块毛巾给擦掉了,别人会以为她在轻抚遮挡眼睛的头发。。
我不知道她是何方妖孽,对我又有何敌意,来公司又有什么目的,所以只能静观其变,我手里紧紧抓着一把椅子,只要女鬼胆敢过来,我就跟她血拚到底。
“哧——”一声冷笑,对于我的自不量力嗤之以鼻,这声笑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声音,但它听起来却是如此阴森,只有地狱只有这样的语气和诡异。
女鬼对我张张嘴,我有点发蒙,还以为她要对我说话,嘴里不但没有雪白的牙齿,却冷不丁钻出来一条红艳艳的小蛇,冲着我的咽喉飞过来,两颗尖锐的毒牙露出来竟然比针还要细,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躲避,眼瞅着小红蛇就要咬伤我的脖子,这种蛇五彩斑斓,一看就是剧毒无比,见血封喉的那种。
我心狠地一张嘴,心想你丫跟我玩狠地,我也不能便宜你,看看谁能咬死谁。小红蛇快如闪电,似乎没想到我能张嘴咬它,但躲闪肯定来不及了,我感觉嘴里跑进来一个冰凉的东西,我双眼一闭,竟然一口咬断蛇的脑袋,然后张口吐了出去。我睁眼一看,半截蛇身子扭曲在地上,半拉脑袋就趴在旁边不远,还瞪着眼睛瞪着我。
女鬼一愣,非常惊讶我的反应能力,大概恨我咬死了她的蛇,忽然凌空对我轻轻推了一把,我竟然被一股气浪推着倒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摔的屁股挺疼得,这女鬼挺厉害的,飞起半个身子,披头散发地怒视着我,她想置我于死地,好像跟我有血海深仇似地。
我心想你弄死我,我也弄死你,不就是个鱼死网破吗?即使死也要拉你个垫背的。
我赶紧咬破指尖,用血快速在手心里画了一道符,没来得及爬起来,女鬼就凌空向我扑过来,办公室内随即阴风四起,满天飞舞着白色的纸张,我也顾不得看清看不清了,对着女鬼的身子拍过去一掌,感觉是击在了硬梆梆的物体上,对方也翻着跟头倒飞了出去,听见东西坠地的声音,我才看清女鬼倒在地上了。
女鬼像根弹簧般再次弹上了屋顶,她紧紧背贴墙壁,跟壁虎没什么两样。我心里冷哼一声,你以为飞得高,我就够不着你了,把我看得太没用了吧。我伸开手指,快速在一个凳子上画了一样的符号,血色非常醒目,我顺手向天花板狠狠地扔了过去,轰然一声巨响,凳子被摔得粉碎,女鬼被砸个正着,凄厉一声惨叫,她撞碎了窗户玻璃飞了出去,我赶紧追到窗户跟前,往下一看,女鬼已经飞身到了楼下,站在原地对我怒目而视,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我心里一冷,这个女鬼为何对我如此仇恨?这次让她逃了,下回指不定跟我什么阴招呢。
女鬼冷冰冰地说道,我是拘魂老太的徒弟,下次我会再来找你的!
像是地上起了一阵风,当我再看的时候,女鬼已经不见了,好像人间蒸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