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殿的黑漆大门轻轻地闪开了一道门缝,棒槌和脑椎各自探出半个头鬼鬼祟祟的,见四周无人,两个人轻轻地带上门,绕过门前的一排树,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这时,从树背后面闪出一个人影,他蒙着一块青色的面巾,对着远去的两个背影阴阴地笑着,似乎极为得意,风餐露宿地趴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阴司殿的这两条老酒虫是憋不住的,去“醉酒居”喝酒是他们的老习惯,自己只不过是在守株待兔而已。
他不急不慌地跟随二人跑下去。今天的阴司殿戒备森严,要想杀掉秦广王这个老贼,不抓个舌头摸摸底是绝对不行的。
棒槌和脑椎挺贼的,边跑边查看后面有没有跟着尾巴,此番小心纯粹多余,后面跟踪的人对他俩的行踪了若指掌,只管远远得跟着。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醉酒居”,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让小二上了三样小菜和一壶老酒,还没等酒菜上齐呢,脑椎忍不住先抢着干了一杯,嚼着一颗又香又脆的炸花生,满腹牢骚地说,个把月没喝酒了吧?今个真过瘾。我跟你说兄弟,醉酒居的酒那是远近闻名、劲头十足,别家的跟清水似得,那都是掺了水的。我昨夜梦里喝醉了,一觉醒来却是一场梦,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娘的,这话一点都没错。自从狗不理被大哥龙珠驸马给扳倒后,整个阴司殿里里外外,那是如临大敌,就怕狗不理领着黑路崖的人趁虚而入,要我看,这纯粹是忧人自扰之,他被秦广王殿主杀得屁滚尿流,恐怕死都不敢回来了——就是苦了你我兄弟了,整天守着个大门却连口好酒都喝不成。
脑椎一把夺过酒壶,不甘人后地斟满一杯,端起酒杯也吱了一口,吧唧着嘴说:“我是上了你的贼船了,这要是被人知道我俩擅离职守,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大公主说了,狗不理熟悉阴司殿的各处防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嘱咐我等切勿离开阴司殿半步,为何?她怕敌人抓我们当舌头,哎——你我置若罔闻呢,都是酒虫给闹的。”
棒槌嘿嘿笑道:“我俩像舌头吗?死了都不能出卖情报!狗不理也得掂量掂量。可惜黄皮护卫秦广王去了,这次带他出来一准保险,他的钟馗剑发可是大哥亲自教的,恐怕狗不理都不是对手。“
脑椎说别太大意了,我俩气节不输别人,但真要被当舌头抓了,又是老虎凳又是辣椒水的,我俩胆小怕事根本抗不住呀。“
棒槌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动静,转回来说道:”所以我们俩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喝酒,一路上我都看仔细了,保证安全。别提什么大公主了,她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会影子。”语气一顿,瞅了几眼附近,今没人听他俩说话,就压着声音接着说,“大公主和花教主两个大人物都是她一个人来演,阴司殿和黑路崖的事务何其繁多,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你我小兵小虾的,偷偷出来喝杯酒,谁顾得上咱们呢!小公主对咱哥俩还行,即使她知道了,喝个酒能怎么了?来,兄弟,敢出来喝酒就不能怕事,先干一个,好不容易跑出来一回,切勿扫了兴致。”
脑椎用筷子从盘子里夹出几颗花生扔到地上,竖起筷子念道“鬼童现身!”
四颗花生躺地上打了个滚,竟然变成了四个梳着辫子的小孩,它们对着脑椎鞠躬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脑椎放下筷子说,尔等到外面警戒,发现敌情即可回报!“
四个小孩鬼童各自飞了出去,棒槌呵呵笑着说:”兄弟什么时候收的鬼奴?这四个孩子精灵鬼怪的,调教有方啊。“
脑椎得意说,这叫缘分,四个孩子同时出了车祸,我见它们挺可怜的,就留在身边侍奉我,平时都藏在我的口袋里。喝酒!有它们替我俩警戒,今天不醉不归。
狗不理没想到脑椎养了四个鬼童,急忙使出了隐身术,鬼童毕竟年少稚嫩,对付狗不理这种老鬼毫无经验,它们仅仅将醉酒居围了起来。狗不理又惊又喜,惊得是,没想到花教主竟然是大公主假扮的,喜得是发自己无意中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心想活该你大公主倒霉,别怪夫君我拿你开刀了!
棒槌和脑椎推杯换盏,痛痛快快喝了一壶酒,看着二人微有醉意,狗不理躲在窗户外面说道:“哥俩好酒量,就怕有嘴说话,无命喝酒!”
声音太熟悉了,棒槌和脑椎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惹祸了,二人似乎商量好似的,纷纷将酒杯狠狠地向窗户砸去,两股尖锐的力道猛地射出去,只听一声巨响,木窗被砸得四分五裂,但窗外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鬼童闻讯跑了过来,但被狗不理用手指射出的白光钉住了身子,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棒槌说,我明明听到狗不理的声音,难道听错了?
脑椎紧张说,我也听着是他的声音,阴魂不散的,怎么找到咱哥俩身上了?鬼童被他钉住了魂魄,难道跑了?
棒槌仗着几分酒意,恶狠狠地说,算这小子识相,跑得慢了,老子的拳头给他开瓢!
狗不理躲在屋顶嘿嘿冷笑着,心想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们也能吓跑我狗不理?要是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大驸马徒有虚名。狗不理纵身飞上了屋顶,一手攀着屋梁横木,另一只手往下面轻轻捏了一把,几只粉色的虫子便落入酒坛中,一切做得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