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脸,白苏表示简直忍无可忍,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得令狐冲手忙脚乱地将人扔给不远处的黄裳妇人。
宁中则冷不丁地被唬了一跳,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心底柔软善良,见状连忙将婴儿抱入怀中,语气疼惜地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竟被人扔到这里,着实可怜,莫要被冻坏了。”说着便用运起内力,用温热的手掌摩挲着白苏幼小的身体。
火堆旁坐着一个轻袍缓带的青衫书生,眉目英俊雅致,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闻言偏首望了过来,冷哼出声道:“我看此地贫穷落后,又距离黑木崖颇近,想来定是那群魔教恶人做的好事!”
“只是苦了这孩子。”宁中则爱怜地抚摸着婴儿的小脸。
令狐冲赖在她身旁眼巴巴地看着,末了,拉着宁中则的袖子撒娇道:“师娘,不如我们收养了他吧?”
宁中则向来遵循夫为妻纲的古训,虽然心下已经对这弃婴产生几许好感,却还是柔声问岳不群道:“师兄,你看……”
青衫书生面容严肃,加重了语气说道:“冲儿胡闹,师妹你也纵他!倘若这婴孩尚有家人在世,我们如何向人家交代。”停顿片刻,缓了口气继续道:“还是等到天亮,我们先去村子里打听一番,弄清楚孩子的来历再说吧。”
这青年的态度虽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话中之意却正中白苏下怀,他窝在宁中则温暖的怀中,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后,紧绷了半宿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然后便默默祈求上苍庇佑自己那便宜哥哥。
婴儿的身体比较娇弱,没多久白苏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体温更是节节攀升,迅速达到一个诡异的高度。
宁中则最先意识到不对,她急声唤醒闭目休憩的岳不群:“师兄,不能再等了,孩子发烧了!”
“罢了,先去看大夫吧。”岳不群眉头微微一皱,转瞬却又舒展开,这孩子的家人既然忍心将人丢弃,想来也不会太在乎他的去向。
于是,一行三人迅速收好行囊,带着意外拾取的白苏,快马加鞭地赶向距离此处最近的太平镇。
急着离去的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距离柴草堆不远处的猪圈里有片小小的黑影蠕动了几下。
夜色之中,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几人扬长而去的身影,过了片刻,被森寒的北风一吹,那人情不自禁地打起哆嗦来,布满脏污的小手拉过蓬松的干草,脖子一缩,又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东方显露出一抹鱼肚白,天色渐渐亮起了起来,主卧室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便是压抑着的喘息。
蓬头垢面的孩子被惊醒,眸子里的惊恐一闪而过,顾不得多想,连爬带滚地站起身来,迅速跑去打水、喂鸡、扫地,一天的繁重劳作又开始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满身酒气的陌生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嘴里吐出几句淫|秽不堪的话,衣衫半褪的刘娇娘袅袅娜娜地倚在门框上,慢悠悠地与男人调笑着,目送自己恩客离开后,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叉着腰骂道:“作死的小蹄子,又跑哪去了?老娘的洗脸水呢?整日价吃白饭,当心我扒你的皮!”
围着破烂麻衣的孩子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两只搭在木盆边沿的手死死扣紧,慢慢蹭到刘娇娘面前。
刘娇娘嘴角一撇,便要发作,想到了什么事,又生生克制住,摆手示意她滚。
早饭刚停当,镇上的牙婆就扭着腰甩着手绢走了过来,径自推开篱笆小门,神情夸张地说道:“哎呦,我说怎么离着半里地就觉得饿呢,原来是闻着味了,瞧瞧我们娇娘做的这菜,可馋坏个人!”
呸!这老不死的东西,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蹭顿饭?当谁不知道她那心思呢。
刘娇娘心内看不上对方粗鄙的言行,但碍于有事要求对方,脸上却不得不硬挤出谄媚的笑来:“张婆,您老来得够早啊,还没用过早膳呢吧,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