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途看着赤砂,瞳孔警惕地缩小,沉声道,“海妖,”
“嗯,我是海妖。”赤砂坦然承认,扬了扬眉,反问道,“那么,你是什么,”
青印插言道,“他是神兽,三尾獬猫。赤砂,我曾跟你说过的呀。”一边说,一边美美地揉了揉他的黑发,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陌途的眼中却含着暗沉,冷冷瞥了赤砂一眼,答道:“我便是我。”
分外冷漠的语气,隐隐有否定青印的介绍的意思,令青印微怔了一下。
心口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袭来,似一把刀在心脏中猛地一搅!整个人倾倒在陌途的身上,浑身冷战,喉咙却仿佛被掐住了一般,半声痛呼也喊不出来。陌途大吃一惊,抱住她慌张问道:“你怎么了?”
她痛得抱着心口蜷成一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赤砂蹙眉道:“是摄魄术。星君取走了她的心魄已有六日,七日期满,她便会心裂而死。此时他是在逼我们回去。”
陌途的脸色发白,眸中猝然盛起恨意,咬牙道:“好生歹毒!”
看到青印痛苦挣扎,却毫无他法,心已跟着绞作碎片。能做的只有把手臂塞进她的口中让她咬住,以防她咬伤舌头。他浑身发着抖,不是因为被咬疼,只因为面对她的痛苦而束手无策。
其实痛苦的发作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却感觉无比漫长。痛楚消减下去时,她人已虚脱,衣服被冷汗浸透,靠在他的怀中昏昏沉沉。他稍松了一口气,仍是心疼得要命,眼眸被恨意烧红,又被眼泪浸湿。想到那七日之期,一时之间,除了自投罗网,竟别无他法。眼中不由现出动摇的神气。
赤砂分外的冷静,道:“必须想到办法压制此术。”
陌途焦躁道:“这世上有谁能有这等本事?星君不会受人要挟的,实在没有办法,就只有回去了。”
赤砂沉吟一下道:“我知道一个人。”
青印略略清醒时,他们正置身云端,陌途将她抱在怀中,拿宽袍将她密密地掩住遮风。
她微微动了一下,心口传来上次发作留下的隐隐钝痛,身上懒懒的虚软无力。
陌途感觉到怀中的动静,将衣服掀开一个角,低声道:“不要动。”
她问道:“这是去哪里?”
“去找能抑制摄魄术的人。放心,会有办法的。”他将怀中的人紧了一紧。
“找谁?……”
“现在你不要为这个费神。好好休息。因为疼痛也许会再发作。若再疼时,不要太害怕,记得我在你身边,很快会找人医好你。”
她的确是困倦的很,在他低低的嗓音中,刚刚退潮的睡意卷土重来。却仍撑着精神,想问些什么。“陌途,你的伤……”
“好了,全好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现在你不要想太多,只要好好睡觉。”
她心中一松。身体也跟着放松下去。落入黑沉的睡眠。然而不久之后,就被剧痛从睡梦中击醒,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扯入地狱。唯有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似绝望漩涡中抱住一根浮木。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耳边隐约传来陌途的声音,也迅速消逝在尖锐的耳鸣中。
一天的时光飞速流逝,七日之死亡之约将至。
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有了意识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中空的,没有重量,轻飘飘浮在半空。身体渐渐具备了重量,伴随着一阵晕眩感,缓缓落下。
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层层烟色纱幔,轻盈薄软。身体的感觉钝钝的,不痛,却是虚软无力。躺了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是身处一张精美大床上,那烟色纱帽是床前垂下的帐子。她的枕头旁边还有另一个枕头。
是谁的?……
身上已换了一身洁净的中衣,质地柔软清凉,不知是什么料子的。撩开床帐望出去,房间内的桌椅极其雅致,摆放的几样瓷器玉器,都是极难得的稀罕物件。
坐了一会儿,慢慢有了些体力,下床找鞋子,却没有找到。只好赤足走到门边,把门推开。
室外的美景如梦幻一般扑入眼中。她所处的房子仿佛是座落于一座仙山之上。目力所及之处,还有许多这样的房子,错落有致地座落在山腰或弯谷,远远近近的青翠色泽铺展起伏,轻雾缭绕,兰草幽香,几只仙禽缓缓飞过。
她这是,又回到了仙界吗。
为了让她免受摄魄术的折磨,陌途把她又送回来仙界了吗?陌途去了哪里?!
心中一急,脚在门槛上一绊,一跤向前跌去。
有手臂接住了她。慌张地抬头看去。熟悉的面容映进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