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驻扎在帽儿山的敢死营进了城,郡兵腾出了三个兵营,让这些边军部队进驻,似乎正如安阳郡守程平之所说的那样,自从敢死营进城之后,原本有些闹腾的郡兵突然变安静了下来,前些日子连接出现的兵痞闹事,再也无影无踪,城里的治安一时之间倒是前所未有的好了。
说来倒也讽刺,原本程平之等人拒绝敢死营进城,便是因为敢死营的成员,都是各地征召而来的死囚,担心他们进城骚扰百姓而将他们拒之门外,现在倒要靠着他们来维持治安。
敢死营分成了三块,分别驻扎东西南三地,相互之间,隔着近十里的距离,西城和南城各驻扎着剪刀与和尚的两个大队各五百人,只有在东城内里,驻扎着野狗与秦风的亲兵大队合计一千人。
进城的日子与在城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敢死营在长官的勒令之下,非命令不得出营,而郡府每日也将敢死营一应所需送到驻地。敢死营的士兵倒也习惯了这种类似于禁闭的日子,不管怎么说,进了城,住进了兵营,条件总比以前要好一些了,至少他们可以睡上床榻,不再担心湿气浸袭身体了。
剪刀仍然每天窝在营房里,和尚照旧神龙见首不见尾,而野狗,仍然呆在他小猫家里养着伤,现在他虽然还拄着拐,但却已是无碍行动了,整天都能在小猫的院子里,听到叮叮当当的铁拐拄地的声音,对于野狗这样一个好动的家伙来说,这两个月养伤的时间,可是将他憋闷坏了。
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场雨时断时续,已经下了快三天了,这让野狗感到身上快要长霉了,拄着拐站在屋檐下,盯着屋顶突出的椽子上,不断滴落下来的水珠,无聊的在哪里一五一十的数着数。
小猫搬了一个小板凳,正坐在堂屋里择着菜,昔日拿刀的手,如今择起菜来,却也是灵巧得很。听着外面野狗的数数声,他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野狗,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儿干,能不能进来帮我择菜啊!”小猫在屋里大叫着。
野狗回头,“才不!这不是男人干的事,我宁可就这样连毛带须的吃下去,也绝不干这些女人才干的事。”
小猫哼了一声,“你就嘴硬吧,等你讨了老婆,老婆还怀了你儿子的时候,你就硬气不起来了。快来帮忙,在我家里尽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儿,小心我把你赶出去。现在你的部队已经进了城,还赖在我这里不走是何道理?”
听了这话,野狗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拄着拐叮叮有声的走了进去,搬过椅子坐了下来,将拐放在一边,弯腰捞起一把菜来,“可别赶我走,小猫,住在你这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知道吗?”
“什么感觉?你不会是心怀不轨吧?”小猫笑道。
野狗却是正儿八经地看着小猫,“小猫,这种感觉很模糊,似乎隔着我很远很远了,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每天进门有人问寒问暖,每天能吃着热饭,能听到你们两口子的打闹,这种感觉,很特别,怎么说呢,我说不上来。”
小猫看着他,“野狗,家,这是家的感觉。”
野狗一时不由怔忡了,“家,这就是家的感觉吗?”他突然微笑起来,眼圈儿却是有些红了。
“野狗,大男人可不兴哭鼻子的,好了,你在这里爱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不会赶你的啦,你嫂子也不会赶你,还说你们三人,她啊还是最喜欢你的,剪刀阴沉沉的让人心里发悚,和尚色迷迷的,一双眼睛老往他胸脯瞄,虽然知道他没恶意,但也不舒服,也只有你,直来直去,性子直爽,颇对她的胃口。”
野狗大笑,“还是嫂子有眼光,当然是我野狗最棒得啦,小猫,看来嫂子看人比你要准呢!对了,嫂子出门小半天啦,你也不担心她么?挺着个大肚子在外面晃来晃去,眼见着天就要黑了。”
“没事儿,对这安阳城啊,她可比我熟。临走时她说了,去布庄选一些好布料回来,得给将来的儿子做衣裳了,春夏秋冬的衣服,鞋子,帽子,可得不少,她叫了几个好友帮着她去挑选,一群女人,我跟着算什么。我在家做好饭菜,等她回来,就立刻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你们两口子可过得可真是亲热。”野狗艳羡地道。
“要不,我让你嫂子给你也介绍一个?怎么说你也是堂堂军官,找个媳妇儿还是不成问题的。”小猫打趣道:“只要你不是想找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你嫂子还是能为你想想办法的。”
野狗楞怔了一会儿,“还是算了吧,我还只有七个头功呢,还要三个才能将自己洗白,不然虽然穿着军官的衣服,但总还是罪犯的身份,等我洗白了,和你一样了,再说这事儿吧!”
小猫不再说话了,三个头功,说来容易,做起来又何等艰难啊,那不谛是在鬼门关里去转上三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