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敢死营救过他两次了,一次是他们的校尉秦风,在落英山脉之中,如果不是秦风的突然出现,他那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第二次是秦人将他交还给敢死营,又是舒畅将他从阎罗殿里拉了回来。
小猫的眼中露出缕缕柔情,坑里,躺着他深爱的女人和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红儿啊,你和孩子两人安心地走吧。”他伸手捧起地上的泥土,温柔的,轻轻的均匀地洒了下去,看着两人的身体一点点的淹没在泥土之下。
一座新坟很快便矗立在帽儿山的山顶。小猫席地坐在坟头之前,抬头看见一边的郭九龄和宿迁两人,居然露齿一笑,“郭大人,宿将军,二位来了,请过来坐吧。”
他这一笑,却是让郭九龄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战,只有恨到极深处,才会在现在笑得出来吧。他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过去,向着坟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身边的宿迁也随着他一起,向着坟头行礼致意。
“小猫,整件事件,我完全不知情,我也是昨天他们发动之时,才由辛渐离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原委。”郭九龄声音低沉,“我这么说,不是想推托责任,也不是在你面前撇清。”
“为什么?”小猫看着他,沉声问道。
郭九龄看了看周围敢死营的士兵,不由语塞,有些事情,他是根本无法说出口的,迟疑了半晌,他才道:“我只能告诉你,关于西部边军的覆灭,牵涉到了位置极高的人物,而朝廷断然是不能将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的,但西部边军的覆灭却还要一个交待,所以,他们选了你们敢死营。”
“我们是替死鬼。”小猫嗬嗬地笑了起来:“我们敢死营本来就是一些贼囚组成的,不管过去立了多少功劳,在大人物们的眼中,我们都是一些十恶不赫的罪犯,即便是背再多的黑锅,他们也绝不会过意不去,是不是?”
郭九龄默然,“对于这件事,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小猫冷笑起来,“郭大人,这声对不起,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去和那些不明不白地死在安阳城中的一千余敢死营的弟兄们说才是。如果你今天上山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小猫,我来还想对你说,不管怎么样,大楚都是你的国家,不管他曾经怎样对你,希望你不要背弃他。”郭九龄道。
小猫放声大笑起来,“郭大人,你是怕我带着这些兄弟,去投了西秦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怕我将来反戈一击?”
“是的。”郭九龄点头道:“我不想看到,西秦人将来出现一支如同敢死营一般无二的部队。这将会成为大楚的恶梦。小猫,你们走吧,解散了部队,你们各自离开,天下之大,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地。我还是内卫的副统领,我会负责将你们这些人的过去一笔抹去,你们都将成为干干净净的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怎么样?”
“我们要怎么做,就不劳郭大人你关心了。”小猫站了起来,厉声道,他指着面前的新坟:“至于重新开始生活,你看看她们,还有可能吗?”
郭九龄叹息,本来不抱希望,此时倒也不觉得失望。
“郭老头儿,我们秦老大呢?他在上京,现在怎么样了,你也一定知道他的情况是不是?”马猴大声问道。
郭九龄点了点头,“你们这里已经这样,秦风在上京又怎么会逍遥自在?他在护送公主进入上京的当天,便已经被内卫逮捕,关进了天牢。据我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给他以及你们定下的罪名是里通外国,叛叛投定,秦风,至少也是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卟嗵一声,马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小猫呆若木鸡,和尚如丧考比。
“你们不要指望秦风了,被关进天牢,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便是宗师级的武者,也休想逃得出来。他死定了。”郭九龄叹道。“没有谁能救得了他。这件案子,是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两人一齐首肯定下的,在大楚,没有谁再能翻案了。”
小猫惨淡地笑了起来,“秦老大这一回可真算是自投罗网了,哈,哈哈,好个大楚啊,好个皇帝啊!”
郭九龄离开了,但他带来的消息,对于敢死营所有的残存者的打击却是致命的。如果说原本的他们还存着万一的希望,但现在,这一点点希望也不复存在了,留给他们的,只是无尽的绝望。先前虽然敢死营死伤惨重,二千余人,只剩下不到六百人,但精气神儿却还在,而支撑他们的,自然便是因为秦风的存在。这些人都相信,只要秦风归来,便能带着他们走出困境,再创辉煌,但郭九龄带来的消息,却是将他们这一点希望也击垮了。他们的老大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了,他现在面临的境况比起他们要更惨,除了等死,他们的老大,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帽儿山上所有人全都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