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府里一片忙乱,大家都在忙着将值钱的东西打包装上马车,大家的神情都显得极沉重。
“爹,有这么严重吗?当真要去县城里躲避?这一大家子的,搬起来可真是不容易!”王月瑶一手提着一个包裹,身后,大汉小水的两只肩膀之上各扛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轻轻松松,恍若无物地跟着王月瑶的身后。
“当然很严重。”王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那些齐国人当真是来帮着我们剿匪的吗?他们呀,只怕比起那些土匪更要可恶,他们只不过是打着这个幌子罢了,这一次,我们丰县算是要倒大霉了,这个年,是没法过了。”
“怎么说他们也是大国的军队,会这样无耻?”放包裹放进马车之内,王月瑶狐疑地问道,“连脸面也不要么?”
“齐国朝廷当然要脸,但下面这些人可就不要脸了。”王厚摇头苦笑:“这一次,只怕除了县城之外,其它的地方,都要被他们抢个精光。”
“葛县令也不管?”
“拿什么管?别说是葛庆生了,便是沙阳郡的鲁郡守,也只能干瞪眼。”王厚冷笑:“这便是战败者的下场,现在我们是鱼肉,人家是刀殂,想怎么收拾我们,就怎么收拾我们。”
“我们能躲进县城去,可大王庄里还有上千户百姓呢,他们可往那里躲?”王月瑶道:“爹,你可是这里的庄主。”
王厚脸色一僵,半晌才道:“没法子,现在可真是顾不得了,我已经让王全去通知大家了,愿意跟着我进城的,便进城去,实在走不了的,也想法子先躲一躲吧。好在齐人不会久呆,躲过了这一阵子便行了。”
“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王月瑶叹气。
“是啊,没法过了,开春过后,咱们便不再呆在这里了,先去沙阳郡,然后去越京城,总之,离这些战乱的地方越远越好。”王厚深有同感地道。
王厚可是丰县大户,即便只是简单的拾巴拾巴,带了些值钱的金银细软,大大小小可也是装了好几辆马车,出得门来,外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庄民,但凡能走的,基本上都赶着牛车,驴车,推着小独轮,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准备跟着庄主进城去避祸了。
寒风瑟瑟,雪花飘飘,这支由上千名男女老少组成的队伍,凄凉的向着丰县县城方向走去,乱世之时,最无助的就是像他们这样的善良的老百姓,孤苦无依,只能任由命运来摆弄。
半天的路程之后,他们抵达了那间破旧的避风茅屋所在。
“爹,歇歇吧,您看看,队伍里好多人能已经撑不住了。”王月瑶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低声对父亲道,“这里离县城也不过半日路程了,一路无事,也应当安全了,料想那些齐人,也不会在离县城这么近的地方生事吧!”
看着队伍里那些老弱妇孺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形,王厚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依他的想法,越早进县城越好,只有进了县城,才是最安全的,在外头多呆一刻,便会多一份危险。可是,他终究还是大王庄的庄主,虽然从根子上来说,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这几十年下来,一直在做着积德行善的事情,倒也做成习惯了,总不能扔下这些百姓,自顾自的便跑了。齐人不要脸,大越朝廷也不要脸,他王厚,在这些庄民面前,还是想要脸的。
“歇歇吧,歇歇吧!”他点点头,翻身下了马。
“爹,你上次碰到那个九级高手,就是在这里啊?”看到这间愈发破败的茅屋,王月瑶感兴趣地问道。
“对啊,就是在这里,当时啊,那邹明突然冒了出来,三言两语便将陆一帆给吓跑了,当时我可真是绝望了,你是没有看见邹明带来的那些人,活脱脱的一个个都是江洋大盗,满脸杀气啊,我只能舍财免灾了,就是那个时候,这位姓秦的兄弟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啧啧,那霸气……”王厚连连摇头。
“可惜啊,这一次我去县里,你知道听到了什么吗?这位大高手,也成了土匪啦,抢咱们丰县送给齐人的粮食,就是这人领的头。真是不敢想啊,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去当土匪呢!”
王月瑶深以为然,“只可惜没机会见到这人,不然真要当面痛骂他一顿,他抢了粮,可将我们丰县百姓坑苦了,这次咱们遭的灾,不就是他们带来的吗?要不是他们抢了粮,齐人怎么会来?”
“话是这么说,可齐人也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而已,即便这一次咱们把粮顺顺当当地送过去了,他们或者还会找到另外的借口过来,总之啊,国家羸弱,便是这样任人欺凌的下场。”王厚连连叹气。看着坐在王月瑶马车车辕之上正在那儿吧唧吧唧咬着粘糖吃的大汉小水,“倒是这家伙,现在无知无觉,最是快活了,有糖吃,便觉得是最幸福得事情。”
似乎知道王厚在说他,小水举起了手中的粘糖:“伯父,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