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机密,照理不能泄露......”
叶飞迟疑半响,最终吐出三个字。
“好望角。”
听到这个名字,牛犇霍然动容,费力才将心头震惊压下,追问了一句。
......
......
铁山角之争,最普通的民众也知一二,雁门港,好望角,蓬莱,三者当中,好望角最乱、局势最为复杂。华龙联邦,姬鹏帝国,来自国外的种种参与,加上蓝色海的各路诸侯;毫不夸张的讲,走遍星空,找不出哪里比好望角更难把握。
事实上,好望角至今还是战场,甚至比战场还糟糕,不仅战火从未停止,而且每天都有人死于冷枪和暗杀,即使最最和平的年代,军队也在不停减员。
与普通人相比,牛犇掌握的情况更多,他知道姑姑就是从那里返回联邦,还知道自己的儿时伙伴就在那里,此刻已成为星盗的一员,据说混的还不错......也算是圆了梦想。
军校,军队;赛场,战场,一字之差,生死之隔。刚刚从军校毕业的学员,名义是上精英,实则还是一群新兵蛋子,去到那里,“充军”可谓名副其实。这种方式,不止不符合传统传统,甚至不符合联邦的利益。
为什么呢?
“为什么?”牛犇忍不住问道。
“时不我待。红黑双盟,几乎每个国家都在扩军,联邦等不起......别多问了。”
简单四个字回应,飞少也有不敢讲的时候,摆手时神情变得意兴阑珊。
牛犇体谅他的难处,默默沉吟,没再往下追问。
稍有常识的人也能知道,联邦花费这么大代价培养出来的精英学员,成长应该循序渐进;这样心急火燎地把他们派到最危险的地方,目的只可能是:备战!
要打仗啊!
听起来热血沸腾的词汇,实则是个吞噬生命的怪兽,战火一起,需要多少鲜血才能将其浇灭。假如这就是开端的话,此刻正在军校里指点江山的学子当中,有多少、有谁能够幸存?恍惚间,牛犇忽然回忆起比赛时的场景,场内机甲激烈交锋,观众席上无数张年轻的面孔在大喊,忽然间他们全都置身于焦土,周围炮火连天,脚下尸骸遍地......
“回头我和他们说说。”
将悲天悯人的念头驱逐出脑海,牛犇隐约体会到刚才叶飞说话时的心情,有些感动。
身份上,叶飞带有军方背景已成为人所共知的“秘密”,不追问是因为信任,但不能不体谅。泄露军机,任何地方、任何人都身上都是大罪,换成以往,叶飞哪在乎这些人的死活,更别提为之冒险;尤为可悲的是,竟然连一句感谢都换不来。
“你别难过。将来大家会明白你的好意......”
“本少会难过?”叶飞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不屑冷笑:“一群废物,死光了清净。”
“别这么说啊。和废物做朋友,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本少......”想想不知如何辩解,叶飞恼火说道:“别幸灾乐祸,以你现在的表现,逃不掉也得上战场。”
牛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不会死的。”
“战场不是擂台比赛,别那么肯定。”叶飞犹豫片刻,说道:“听本少的话,别整天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高调点,会有好处。”
“呃?”牛犇不解其意,心想高调点难道可以免除军役?
叶飞用恨铁不成干的眼神看着他,解释道:“军队不像别的地方,低调的人注定被当成卒子,哪里危险哪里上。以你的本事,高调一点,把联邦英雄的名义做实;当真到了军队,没准儿可以混个军官,不仅可以不被欺负,还能掌握一点支配权。比如需要送死的时候,上头得掂量掂量,反过来如果做了军官,手里有兵,想照顾的时候可以照顾,关键时刻有人垫背,活下来的把握才更足。”
这番话充满私心杂念,断断不是军人应该持有的观念,牛犇知道叶飞是替自己着想,心头温暖,笑着反问道:“谁不知道战场上应该先干掉对方的军官,你别是害我。”
叶飞说道:“那是你的官还不够大。现在毕竟是小打小闹,不抓紧机会往上爬,将来打打仗的时候,少将以下全是炮灰。”
“少将?”牛犇被他吓了一跳,感慨万千。“你的要求还真高。”
“一步一步来吗,又不是明天就打仗。”叶飞说道:“不管怎么说都应该高调一点,身上带刺儿总比做个老实疙瘩,永远在底层趴着强。”
“好吧,我知道了。”牛犇无奈接受这种观点,问道:“怎么个高调法?”
“这个......回头让艾薇儿做个专访?”
“不要。”牛犇断然拒绝;“上镜头,无隐私,每个人都认得,麻烦。”
“信息时代啊大哥!想认识你还不容易。”叶飞哭笑不得,痛骂道:“再说了,你以为自己像本少这么帅?走到哪里都有无数怀春少女围堵,投怀送抱。”
“有心认识、和人人认识不一样。”牛犇不想就此争论,摆手道:“总之不喜欢,换别的法子。”
“那......找点水军和他们干架?”叶飞再次提议。
“他们是谁?”牛犇有些好奇。
“任何污蔑、攻击、挑事儿、和你不对头的人。等到没人敢跳出来,咱们再出动出击,指天骂地,扩大范围,搞死专家,打倒政府......呃,这个不太合适。”
“你也知道不合适。”
牛犇连连摇头,暗想我哪里需要水军,只要得福与网络连线,一人可抵十万大军。
“全是自我炒作,你就这点法子?”
“不炒怎么带来人气,没人气怎么叫高调!”叶飞气的不行,怒而言道:“要不这样,你学那个韩林儿,发个比赛宣言什么的,让别人替你炒。”
“退赛?为什么?”
“只有退赛才能发宣言?你这什么脑子!”叶飞觉得他简直是白痴,摔手说道:“可以评论一下比赛,唠唠别的选手,以操作机师的身份谈谈双引擎机甲,还有你和爱丽丝的旧情......我肯定,大家绝对爱听。”
听到这里,牛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神情渐冷。
“这些都不喜欢?那好......”叶飞忽然眼前一亮,说道:“提个建议,八强四强之战都别打了,安德烈纽恩也别争了,一场定输赢。嗯,这个主意好,我保证,所有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一场定输赢?”牛犇一头雾水。
“你一个打他们全部!”
“......”
“要不他们全部打你一个。”叶飞笑嘻嘻说道。
“滚!”
......
......
争执吵闹,准备与密谋,中间经历种种波折,机甲大赛依旧劈波斩浪,摇晃中进行。八强之战,除韩林儿退赛带来遗憾外,其余较量没再让人失望,精彩场面不断。赛后不久,四强战对阵名单出炉,正当人们为之津津乐道的时候,又一条消息震惊四野。
牛犇的对手,来自红盟的选手再次选择退赛,保送其晋级四强。
消息一出,媒体、论坛全部炸锅,关于“操纵”的议论达到顶峰,不仅国外大骂嘲讽,联邦民众也看不下去,纷纷以激愤的态度表达不满。
令人不解的是,明显理亏的情况下,联邦、军校,包括大赛委员会展现出极其“强横”的态度,就此不做任何调查,所做的解释也仅仅只有数十字,意思无非是“退赛是选手的自由,作为举办方,对此只能表达遗憾,无权干涉。我们呼吁大家公平竞争,为机甲领域做出贡献云云。”
敷衍了事的态度使得人们更加愤怒,一些地方甚至爆发游行,期间少不了有人浑水摸鱼,刑事案件随之激增。与此同时,顶在牛犇头上的“英雄”光环迅速褪色,反被无数人嘲骂。
面对这种情况,牛犇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被动默默忍受。身边的朋友倒是劝他站出来澄清,然而大家都明白,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解释很可能被看成掩饰,难说带来什么效果。无奈大家只好与那些铁杆支持者一道愤愤不平,咒骂退赛的家伙不知廉耻,根本不配称为机甲战士。
认真想想,退赛的选手也很冤枉......不管出于何种原因。
一片混乱中,很少有人知道,华龙联邦几大情报机构倾巢出动,在各地警方、以及特殊部门的配合下大肆抓人、审讯、抓更多的人。种种机密,直到多年之后才逐步呈现在人们的面前,等到那个时候,人们除了惊叹之外,便只剩下一声感慨。
当权者艰难,平头百姓也很不易,需要小心的活着。
机甲大赛继续进行,等到最后,结果与人们事先料想的情况完全一致,除牛犇被保送外,余下三人分别是安德烈,纽恩,和爱丽丝。
到这个时候,舆论情况再次发生变化,由于联邦选手只剩下一个,无论怎样,都只剩下支持。
“不夺冠丢脸到家,拿下冠军也不见得光彩。”
舆论基调大概就是这样,除此之外,人们同时谈论起一个有趣的话题,假如爱丽丝与牛犇对垒,会不会选择退赛?
“躺着进决赛,那也蛮好的。”
“好个屁,我就想看他们打。”
议论当中,事情的发展超乎人们的想象,没等对战结果出炉,爱丽丝便已发布退赛宣言,此后更是不做停留,直接搭载飞船离开联邦。
啊?!
获知此事,全世界上百亿人心情懵懂,组委会也都傻了眼,调侃的心情都没有。
且不管爱丽丝与牛犇之间有何恩怨情仇,如今四强只剩三个,现在讨论增补也晚了,难道需要修改赛制?
......
......
夜深沉,半个星球被黑暗笼罩,无数生灵进入沉睡。天上的星光与地上的灯光呼应,交织出来的光影似带有魔力,把白日所生的喧嚣与暑气丝丝落定,变作带有种种生存痕迹的纱;在那层轻纱的覆盖下,疲惫的人们在睡梦中归纳自己的人生,等到翌日,沉睡的世界梦中醒来,它们会在阳光的催动下散开成无数线头,之后又在人们的活动中延伸出下面的片段。
那些线头就是生命对世界的改变,每一个都很珍贵,但又极为脆弱。每天每时,每分每秒,生命都在创造生命,每个生命又会创造出无数新意,无数新的开始。它们、和产生它们的那些线头一起,循环往复,纵横编织,世界才变得生机盈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数线头由时间丈量,有些瞬间湮灭,有些经历挫败后摧折,还有一些会在风刀霜剑渐渐强韧,并在一个个人、一处处灵犀的参与和帮助下顽强行走,变成时间都抹不掉的深刻与风流。
这就是历史——时间长河中因生死游戏沉淀下来的东西,在它面前,人们经常争论、争夺的事物不值一提,纵能喧嚣一时,所动不过片面与片刻。
就是这个夜晚,被舆论风暴淹没的牛犇回到家中,沉思良久后拿起电话,分别拨通几个号码。
头一个电话打给艾薇儿,说话的时候尖叫声不断。
第二个电话打给叶飞,告诉他自己需要陪练,让他把莫凡一道带来。
第三个打给元东,寒暄几句后,牛犇告知其自己的打算,并在听到大骂之前掐断。
半小时后,公理报头牌艾薇儿安排好一切,以电话采访的方式把消息松给全世界。
半决赛变决赛,俏郎君向两名对手邀约,一挑二。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