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之上,一叶扁舟逐水而来。
又是一日,无衣驾着小船终于来到钜野泽的水面上。
几日来,星儿吃住都在船上,睡也睡不安稳,也无漱洗,神态看起来有点憔悴邋遢。衣裙上原本沾着的斑斑血迹也已经干涸,看起来和暗夜中的玫瑰一般诡异。
幸好雨后天气变得阴冷,那斑斓大虎的尸体没有走味,要不然在这船上,估计够她受的。
到了钜野泽,无衣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几日来他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照顾星儿和小老虎,累得够呛。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他都能闻到身上散发出的臭味。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感觉身上好像有几千几百只跳蚤在咬似的,浑身不自在,无处不痒,要不是看船上还有个小娘,脱光了跳下水去洗澡影响不好,他早就跳下水去洗白白了。
他这样,星儿何尝不是如此,她一个大家闺秀,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澡漱口从来没有一天断过,夏天热的时候一天甚至还要洗个两三次澡,这次一连几天没洗澡,她感觉全身都感觉不对劲。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总感觉不舒服,而且对面那男子身上还发出一阵阵骚味,熏得人受不了。
“郎君,到了阳谷没有?”
星儿心急的问道,她真的是想船快点到阳谷。
“快了,过了钜野泽,就差不多了。”
这小娘也恁烦人,这话都问了多少遍了。无衣在心里想着,不过却没有多说话,只是把船往桃源洞天划去,他要把船上的斑斓大虎放在那边处理。
星儿听了,应了一声,又闷闷的窝在船舱中。虽然只是在船上呆了两天,可她却一分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特别是现在,她从昨天开始,就感觉船舱中弥漫着一股怪味,连自己身上都有,她都快受不了了。
船到桃源洞天,无衣让水贼们把斑斓大虎卸下,让水贼们把虎骨、虎鞭、虎尾晒干,等着他以后来取,然后就继续划着船往涨秋渡口而去。
星儿看到桃源洞天里的人感到好奇,不过也没问什么。
一路快速划行,他们终于在正午时分回到了鱼粥店。
回到鱼粥店,无衣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洗澡,也顺便让穆雨带着星儿去洗漱一翻,这几天着实把他憋坏了。
洗了澡后,星儿换上一身穆雨的衣物,看起来十分清秀,如同珠玉掩在败絮之中,不仅没有被败絮掩去光彩,而是愈发的显出珠玉的美丽。
两人在店中吃了点东西,无衣就驾着马车带着星儿往县城而去,本来他想叫人去县城报信,可想到来来回回要那么长时间,就干脆自己送她过去,顺便去看一下三娘子,好几天没见,心里怪想念她的。
无衣带着星儿来到县衙之中,县令和主簿孟兆云正好在一起说话,听到女儿来了,连忙把女儿迎进屋中,还没说几句话,闻讯而来的县令夫人就一把冲上前去抱着星儿痛哭起来,然后带着女儿往后院而去,只留下无衣一人对着县令还有那主簿孟兆云。
县令袁垣看着无衣连连点头,感觉这少年不凡。刚才星儿已经哭哭啼啼的解释了一切,以前又听好友介绍过,如今看到他本人一副仪表堂堂,斯斯文文,英武不凡的样子,不由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令明没说错,果然是位少年英雄,这次多亏你救了星儿,要不然星儿可就丧身虎口了...”
说到凄凉处,袁垣不由滴下几滴老泪来,他膝下无子,止有一女,夫妻俩宝贝得不得了。前来阳谷上任时候太急,就把女儿放在了老家,等这边安顿后去把她接过来,没想到路上除了这档事。若是这爱女有个三长两短,他夫妻都不知道是如何是好。
“紫星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无衣当不得明府这般夸奖。”
无衣听了,连忙说道。
袁垣哭了一下,擦了泪水,抬起头来,对着无衣说道:“你倒是会说话,可愿到县衙当差,你若愿来,县中那五十民壮归你统属,如何?”
“多谢明府美意,无衣实在受不住官府拘束,只愿逍遥于江湖,还请明府谅解。”
无衣辞谢道,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确实不是当官的料,最起码每天的点卯他就不适应。
“没想到你这脾气倒是和令明说的一样,也罢,下去库房领一百两纹银,当是你救我女儿的酬谢。”
“无衣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敢受此重谢。”
无衣连忙辞谢道,虽然心中很是欢喜,但还是虚情假意的拜辞。要是直接拿了,会在别人的心中留一个贪财的印象,说不定他心里还以为你救他女儿根本就是为了那些酬劳而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拿着吧,这是县令的一点心意,莫要推辞。”
孟兆云在旁边跟着说道。
无衣听了,这才谢着收下,然后退了下去。
“这小家伙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是个人才,只是可惜了。”
看到无衣退下去,袁垣摸着下巴的胡子,对旁边的孟兆云说道。
“这未尝不是好事。”孟兆云有点感慨的说道
“也是。”
袁垣听了,跟着点了点头。
无衣到库房领了一百两银子,揣在怀中,感觉沉甸甸的。心道这生意也太有赚头了,这几日也不过照顾那小娘吃了点东西,没想到就得了一百两,可惜这生意不是常有,要不然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救人拿酬劳好了,也不用自己做死做活那么累。他自己也不想想,他天天就到处走走逛逛,什么也不用做,哪里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