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大款?”
“啊,就前几天的事儿。那人看着三十来岁,个子挺高,穿得人模狗样的,中午来接的小徐,俩人坐出租车走的,下午回来的时候小徐多了一把吉他。听带小徐的音乐老师说,那吉他得一千多块钱。啧,都赶上我仨月工资了。”
三十来岁,个子挺高……王涛回想了一下,旋即余杉的形象跃出脑海。原来是这样!他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
张长贵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添油加醋说:“那人拿着手机,一看就是有钱人。你这样没钱没势的穷学生怎么跟人比?我劝你一句,就这么算了吧,再纠缠下去对你没好处。”
王涛再也压抑不住心里头的怒火,愤怒的喊道:“想甩了我?门儿都没有!”吼完,王涛怒气冲冲的朝着公交站跑去。
瞧着王涛的背影,张长贵得意的笑了下,嘟囔着:“小****,早晚有你求老子的时候。”心情愉悦之下,张长贵哼哼着小曲,跨上自行车往家走。
等王涛追到公交站的时候,徐惠早就乘着公交车走了。气头上的王涛不甘心,坐上下一辆公交车回了学校。顾不得一路上人们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他直接找到了徐惠的宿舍楼下,通过楼管大妈广播找了徐惠。
大妈警惕的看了他半天,直到王涛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才接通了广播。徐惠倒是下来了,走到一楼楼梯的一半,瞧见找自己的是王涛,一句话没说转身又上去了。
楼门口站着的王涛没看着,等了足足二十分钟也没见人影。又求着大妈广播了一遍,这回好,徐惠直接在广播里回了一句:不见!
王涛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迈开大步就要往里闯。楼管大妈拎着笤帚追了出来:“哎?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这是女生宿舍啊,赶紧出去!”
大妈战斗力强悍,王涛三两下就被轰了出去。王涛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仰头瞧着徐惠所在的寝室窗口,运了半天气,咬牙切齿的一跺脚,无奈的走了。
这会儿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感觉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他也顾不得洗澡、剪头发,拿着徐惠给的五十块钱找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俩菜,要了瓶啤酒。
拘留所的伙食少油少盐,清汤寡水,一顿就给一个馒头。头两天王涛还觉着难以下咽,等到第三天,眼睛都饿蓝了的他也顾不得有没有滋味、干净不干净了,几大口就能吞个干净。
狼吞虎咽,就着几大碗米饭王涛把两个菜吃了个干净,吃饱了,王涛开始一杯一杯的喝酒。这越喝心里越不是滋味,越喝越恼火。
世界上还就有这么一种人,他从来不考虑有今天这样的后果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他想的永远都是别人的错。越是亲近的人对他的好,他就越认为理所应当。有一天亲近的人忍受不了要离开了,在他眼里就变成了无法容忍的背叛。
而王涛就是这种人。从拘留所刚放出来的他,心里头积攒了太多的戾气。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此刻********想着跟徐惠同归于尽。
他的想法很简单:派出所是错的,万娜是错的,徐惠也是错的,一切的错都是他们造成的!派出所跟万娜,我惹不起,但你徐惠这样的凭什么甩了老子?
一瓶啤酒下肚,王涛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离开小饭馆,他到文化用品商店买了一卷大白纸,夹着白纸回到寝室,跟谁也不打招呼,拿出碳素笔一张张的写着大字报。大字报里混淆是非,他王涛成了受害者,徐惠则成了爱慕虚荣、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贱人!
晚上宿舍熄了灯,这小子就把桌子搬到走廊里继续写。等到第二天一早,宿舍楼的大门一开,这小子就跑出去满校园的贴大字报。
他把各个宿舍、主要路口贴完,发现写好的大白纸还有剩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着早班公交车去了徐惠实习的育才小学,趁着门卫没发现,偷偷溜进去四处张贴。
徐惠跟谭淼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发现一群人聚拢在门口盯着一张告示看。路过的几名女生还对着徐惠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风言风语中,几个难听的词儿传入两女的耳朵,让徐惠跟谭淼都有些莫名其妙。
谭淼性格闯荡,拉着徐惠挤进人群,一眼就瞧见了那张歪曲事实、指鹿为马的大字报。看到一半谭淼就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一把扯掉大白纸,怒气冲冲的冲着所有人喊:“都看什么看!人渣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还有没有点判断力!”
咬着嘴唇的徐惠起初也在生气,看着好友为自己出头,她拉了拉谭淼,说:“算了,随他作去吧,反正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
谭淼怒气不减,嚷嚷着说:“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找院长评理,不能放任那个人渣继续污蔑你。”瞧着徐惠始终保持着平静,谭淼气不打一处来:“诶?王涛中伤的可是你,怎么光是我着急,你跟没事儿人一样?”
徐惠苦笑了下,说:“可能是……心死了吧。所以不论他造什么谣我都没感觉,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我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么愚蠢、恶毒的人的?”
“哀莫大于心死?”谭淼问。
徐惠摇摇头:“不是,就是心里再没他这个人了。”
谭淼长出口气:“那就好,只要你别被气到了,比什么都强。不过院长还是得找,决不能放过王涛这个败类。”
“恩,”徐惠点点头:“我听你的。”
徐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王涛只会在大学里兴风作浪,从没想到过他会闹到自己工作的育才小学。四十分钟之后,看着张贴在校门口告示栏上,与宿舍楼门口一模一样的大白纸时,徐惠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摇了摇,旋即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