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客车开进了齐北市区。马老改笑吟吟的坐在前头,这一趟他抽成最少能赚个十几万。眼瞅着要到地方了,马老改起身,面朝着后面一众赌客说:“到地方了啊,该回家回家,该找妈找妈。老规矩,明天一早找我换钱。”
客车靠边停下,一众赌客人或如丧考妣一般哀叹时运不济,少数人眉开眼笑,红光满面,说话声音都提高了一个调门。
马老改赚了钱,心情不错,居然还说了人话。“没事儿,这次输了,下次就捞回来了。下个礼拜咱们往阿尔山走,那边景色老漂亮啦,到时候我整几条猎枪,还能进山打猎。”
“哟,刘铁你这回可没少赢啊。”
叫刘铁的小年轻咧着嘴乐出了后槽牙:“还行,就特么赢了不到二十万。老子特么在你这儿输三十多万了,总算回了点儿本。槽,这回要是再不赢,我特么都认定你马老改开黑了。”
小年轻说话不客气,马老改也没发飙。这小年轻背景不简单,他爹是区长,马老改根本就惹不起。有一阵马老改还想通过刘铁搭上他爹的路子,结果刘区长一看马老改那烂泥德行,根本就不搭理他。
古峰跟在刘铁身后,这小子会做人,善于恭维人,三天功夫就跟刘铁混的极其熟稔。他路过的时候,马老改看都没看一眼,对于马老改来说,一次输三千的古峰就是个小透明,远没有刘铁重要。
赌客陆陆续续下了车,马老改吩咐司机把车开回车库,自己也跳下了车。他哼着小曲,不着三四的横逛着回了自己家。找媳妇打了个意气风发炮,神清气爽的开着车往沙坑子村走。这世上任何买卖都讲究个信誉,正常的商品、服务要是存在欺骗,老百姓一旦知道了肯定不会再次上当。见得光的如此,见不得光的更是如此。有些时候,见不得光的生意更加讲究信誉。
不像正常的商业行为,一个牌子臭了,老板完全可以丢了牌子,再起炉灶。事实上国内很多骗子公司就是这么干的,比如魔都地铁里的招聘DM投放广告。
一家公司挂十几块牌子,每天换着花样在DM上打广告,一个面试者骗个几百块钱,给你一份资料,回头说你泄露公司机密,你都没地方说理去。报警?金额不够,警方根本就不受理。咬牙认了,回头再找一家,到了地方一瞧还特么是这家骗子公司。
****不一样,道上大哥的名声就是响当当的牌子。大哥为了树牌子可以做无数维护牌子的事儿,可一旦办差了一点,砸了牌子,那之前的努力不但付诸东流,连带着以后要想挽回都得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换牌子?开玩笑。你就算改了身份证户口本,道儿上人该叫你三胖子还叫三胖子。除非大哥被人取而代之了,这才叫换牌子。
马老改干的是赌博的见不得光生意,这一行尤为讲究信誉。既然答应了第二天就得给赌客换钱,马老改就不能耽误喽。他开着车,一路放着聒噪的迪斯高曲子,风风火火的开着车进了沙坑子村。
把车停平房门口,马老改下车,掏出钥匙开了院门。晃荡着走向平房门口,走到一半,正赶上一阵风吹来,房门呼啦一下子就开了。
“恩?”马老改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愣了两秒,马老改撒开大步往门口就跑。到了门口,一把薅住锁头看了看。锁头挂在锁鼻上,丝毫没有被砸开的迹象。马老改恍惚了下,想着自个儿是不是那晚上喝了酒,忘了锁门?
推门开,马老改一进去,立马就闻到了刺鼻的大酱味。酱缸倒在地上,大酱流了一地,冻上的大酱中间还有二十多个空罐头瓶子。扭头一瞅,那液化气罐也倒在了地上,隐秘的口拧开了,马老改找人费劲改的液化气罐里头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没了?”马老改双眼失神,脑子里一声炸响,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没了……没了……都尼玛没了!”
马老改脸色晕红,嗷一嗓子就骂开了:“卧槽你八辈祖宗,这特么是谁干的?”
马老改一脚踢在液化气罐上,转身撞开门,大步流星回到车旁,从后备箱抽出一把大砍刀,拎着砍刀嚷嚷了半天也没人搭理。
“没人吱声是不?尼玛婢老子自己找!”他拎着砍刀四下一踅摸,认定了一户离他最近的农户就走了过去。
木头的栅栏门被他一脚踹倒,进去就嚷嚷:“槽尼玛,出来个喘气的!”
这户人家就剩个老头跟老太太在家,老头腿脚还不好,老太太瞧见拎着大砍刀的马老改,吓得嗷一嗓子就晕了过去。老头儿也吓得直哆嗦,可还有点儿脑子,一瘸一拐跑过去,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马老改一看更来气了:“槽尼玛还敢关门?信不信我把门给踹开?”
他走上前,哐哐踹了两脚。还别说,那木头门看着要散架子了,还挺结实,两脚踹完没咋地,马老改倒是针得脚底生疼。
踹不开,那就劈开。马老改挥舞着大砍刀开始劈门。齐北已经入了冬,木门外头还包着棉帘子,用刀根本就砍不动。马老改急了,直接去仓房里找出一把斧头。
老头儿吓坏了,隔着门喊:“啥仇啊?啊?到底咋了?”
“我钱呢?是不是你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