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
杨鑫郃呻吟一声,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他先感到的是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那疼痛让他哼哼着睁不开眼睛。翻了个身,入手一片滑腻柔软,揉捏了两下,杨鑫郃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他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长发遮掩下,依稀可见那张精致的面孔。
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明显不是他媳妇,他媳妇既没这么长头发,也没这么漂亮。杨鑫郃一下子坐起来,被子顺着他的胸口滑落,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也是光溜溜,连条内裤都没穿。
头顶是白纸糊的棚顶,炕尾是有些年头的炕柜,往下面一瞅还能瞧见早就熄了火的炉子。炉子不远处是一张桌子,桌面上杯盘狼藉,桌面下七横八竖散乱着啤酒瓶。杨鑫郃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于是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辨识了好半晌,他才认出来那女子是杨鑫郃这段时间一直疯狂追求的胡仪。
慢慢的,杨鑫郃终于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自打偶然结识了胡仪,杨鑫郃古井不波的心境犹如投入了一块巨石,那美丽的倩影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从舞厅送胡仪回家那次,杨鑫郃知道了胡仪大致住在那儿,于是他就跟疯了似的,有事儿没事儿总在这一片转悠,就盼望着再次邂逅胡仪。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天后还真让他给碰上了。杨鑫郃装作意外相遇,极其生涩的跑过去跟胡仪打招呼,再之后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一天好几回。
杨鑫郃没说自己结了婚,就好似小年轻那样对胡仪发起了疯狂的追求。偶遇之后就顺理成章的请吃饭,然后看电影,逛公园,再然后就有了昨晚胡仪亲自下厨的家宴。他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灯光有些暗,炉子烧得滚烫,房间里很热,他看着胡仪越看越心热,到最后在胡仪的惊呼声中扑了过去……
杨鑫郃的脑子有些木,看着胡仪的侧颜心里头是既满足又惶恐。他这人从小就生活在父亲杨志的阴影之下,被杨志管教得既没性格又没胆子。要是没有昨晚那一顿酒,他跟胡仪顶多也就是拉个小手、亲个小嘴,搞搞暧昧到头了。离婚?只要他敢张口说出这俩字,他爹能打折他的腿!
眼前的情形,是杨鑫郃做梦也没想到的!他回忆过后,脑子里一先一后蹦出来俩念头,头一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第二个是昨晚喝多了,什么印象都没有,这实在太遗憾了,也许应该趁热打铁再来一回?
他正琢磨呢,身边的胡仪闷哼一声,陡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杨鑫郃一下子就慌了,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这光景,胡仪脸上的神情从茫然变成木然,头朝里面一歪,眼泪顺着脸颊就淌了出来。
“诶?你别哭啊。”杨鑫郃笨拙的劝说着:“昨晚……昨晚……”他咬着嘴唇下了决心,说:“你放心,我肯定会负责的。”
男人嘛,这种时候不管能不能办到都得做出承诺,但事实上杨鑫郃心里头一点儿底都没有。他大学时候谈过一个女友,领回家与父亲杨志见了一面,也不知杨志跟那女同学说了什么,那女同学第二天就走了,此后再也没搭理过杨鑫郃。再后来大学毕业,杨鑫郃被安排进了东重,又在父母的介绍下,取了现在的妻子。
他与妻子结婚三年,妻子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在所有人眼中妻子都是难得的好女人。两口子偶尔磕磕碰碰,感情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不好,归结起来两个字:平淡。
眼前的事儿比之前很严重,婚内出轨,依着杨志的脾气,杨鑫郃一准被抽个半死。
他正琢磨呢,就见胡仪转过头看着他说:“负责?呵,你能跟我结婚吗?”
杨鑫郃立马就怂了,沉默着半晌不语。
胡仪轻叹了一声:“你走吧。”说着,她伸出光洁的手臂,将炕头乱堆的衣物拿进被子,蠕动着穿上了衣服。
杨鑫郃急了:“你别这样,我……我能跟你结婚。”
胡仪吸着鼻子不说话。
正这个光景,就听外头咣咣砸门,正在穿衣服的胡仪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浑身一激灵,目光看向门口,充满了恐惧。
杨鑫郃也吓得一哆嗦,紧忙开始穿衣服。“谁……谁啊?”
胡仪恐惧的说:“要账的。”
“要账的?”杨鑫郃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就听门外一边砸门一边喊着:“开门,快开门!臭娘们,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把门给砸了?”
杨鑫郃看着胡仪如同受惊吓的小鹿一样瑟瑟发抖,陡然间豪气冲天,套上毛衣搂了搂胡仪,说:“没事儿,有我呢。”说完冲着外头喊道:“敲什么敲?等着!”
不理外头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杨鑫郃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这才施施然走下炕去开了门。门刚一打开,就从外头涌进来两个人,推搡着就把杨鑫郃推进了屋。
“干嘛?你推我干嘛?”
那俩人明显一楞,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家伙目光越过杨鑫郃又瞧了瞧胡仪,突然就笑了,说:“槽,还特么装纯,这回不装了?从哪儿找的野汉子?”
杨鑫郃怒了:“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闭嘴!”
“诶?你特么谁啊?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们又是谁?”
那俩人乐了,其中一个上前两步,低下头几乎贴着杨鑫郃的脸说:“咋的?不忿啊?要不要出去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