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中,三轮车已经到了煤矿小区。这一片全都是六层的红砖房,楼与楼之间是连在一起的两排小仓库,大清早的生活气息很浓。有送孩子上学的,有骑着自行车上班的,也有老头、老太太闲着没事拿个收音机听广播遛弯的。
余杉也没想找什么中介,让车夫原地等着,他径直拦住一位晒被单的大妈:“大娘,跟您打听个事儿啊?”
“啊?你说。”
“咱们这儿有没有卖小仓库的——”他随手一指:“就是这样的。”
“你要买仓库?”
“是,家里东西太多放不下,琢磨买个仓库。”
“那玩意可没产权,你可得想好了。”
“没事儿,我又不倒腾房子,就是自己用。”
“我想想啊……好像四号楼老李头家有卖的意思,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你问问。你帮我看着点儿大葱。”大妈很热心,拍拍手,扭身进了自家一楼。过了能有三分钟,大妈又出来了:“我给你问了,你就在这儿等着,老李头一会儿就下来。”
“哎,谢谢您了大妈。”
余杉跟大妈闲聊了一会儿,还帮着择了大葱,惹得大妈直问余杉的家庭情况。瞧那意思,只要余杉还单着,甭管离异还是丧偶,这大妈都能给推销出去。
所以这年头找什么中介啊,嘴勤快点儿,多问几个大妈,准能打听到你想要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老李头来了。这位大爷退休在家,孩子全都考学走了,留在了外地,也就过年能全家团圆下。早年没退休也就罢了,现如今退了休,儿女一直做工作,让老头、老太太去大城市享享福。自家的房子打算先留一留,倒是小仓库可以卖掉。
余杉跟大爷聊了聊,也没还价,写了个手续,给了现金一万一成交。拿到钥匙,余杉就指挥着蹬三轮的,俩人将那扇门抬到了仓库里。等余杉将一百元现金交到车夫手里,蹬三轮的差点没乐疯了!一个钟头,蹬了二十几分钟,帮着抬了扇防盗门,这就给了一百,这活儿太俏了!
送走乐不可支的车夫,余杉将装药品的大皮箱也丢进了仓库,关上仓库门上了锁。锁是老式的锁头,老李头声称没有备用钥匙,余杉也乐意去相信,但难保老年人忘性大,兴许就记错了呢?再者仓库的门就是木头板子拼的,不要说成年人,半大小子一脚踹上去都能出个窟窿。白天也就罢了,晚上保不齐有过不下去的梁上君子破门而入。
也甭想换锁头了,直接上防盗门。这时候余杉感觉自己饥肠辘辘,他在小区外的门市找了个早点店,一碗棒子面粥外加四个包子下肚,余杉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之后他马不停蹄,找了家卖防盗门的,加了二百块钱亲眼盯着老板给小仓库上了防盗门。
之前给余杉牵线搭桥的大妈看得直乐,觉着余杉有点儿二百五,这附近还真没听说谁家给小仓库上防盗门的。
余杉也不管旁人怎么说,反正看着防盗门安上,他提着的心才落了底。
他点了支烟边抽边琢磨下一步的计划,有关时空门的事儿,他有些想法,得找合适的人手去证实;大顶子村那边也得去一趟,案子的线索余杉没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乔思留下的蛛丝马迹;再接下来就得偷偷潜回齐北了,从种种迹象表明,乔思在此之后就会销声匿迹,也不知是死于自己的复仇基金,抑或者是死于脑子里的肿瘤。
计议妥当,余杉包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山上的墓地。九九年这会儿的山道没有修葺,水泥路还没影儿呢,从村子几公里外开始就全都是土道。司机开得小心翼翼,就算这样时不时的也会剐蹭底盘。
司机明显不乐意了,余杉又加了二百块钱,司机这才不再发牢骚。到了地方,余杉下车步行走进墓地,离得老远就瞧见有个人站在一座坟前。
相差十几年,环境变化的有些大,余杉没法确定那人面对的时不时王谦慧一家的坟墓。但从方向跟距离上判断,八九不离十。
从余杉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这人是谁?看身高,肯定不是乔思,难道是乔思的手下?也没准想多了,这人是王家的亲戚?
余杉面上不动声色,缓缓的朝着那人靠过去。待到足够接近,那人听见余杉的脚步声,猛的转过了头。余杉飞快的扫了一眼,只见那人戴着毛线帽子,翻领的大衣,刚刚零上的天气里,鼻梁上还卡着墨镜。
打眼一瞧,这人不伦不类的扮相很难判断是干什么的,另外因为墨镜的遮挡,余杉看不全这人的面相。见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余杉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从那人身旁经过的时候余杉扫了一眼,那人面前的坟墓赫然立着王谦慧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