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光德五十三年,农历三月十日。
摛芳居东厢里间,一大早浣纱就将从千工拔步床上挖起来,给她净面。
这会儿身着红色中衣的她,正对着雕花的铜镜,让浣纱和怒香给她梳妆。
怒香分在回春阁做起了管事娘子,三月她出阁,摛芳居里里外外的事情又多,便又让她回来搭了一把手。
这会儿当归将沈重欢出嫁的凤冠捧了出来,那是一顶凤衔明珠的金色凤冠,周围簇以金箔牡丹和珠花,做工精致大气。
“姑娘的凤冠来了,这可是姑爷送过来的,在库房闲置了好一阵儿,这会儿可总算用上了。”当归笑呵呵地说。
“咱三小姐戴上这凤冠绝是天下第一的美啊!”浣纱喜着一张脸把凤冠从当归手里接过来,怒香瞧了一眼,笑着说:“这凤冠还挺沉的,不过咱姑娘真要穿上这身行头,也是好看的。”
“都别说了,眼看着这时辰就不早了,来来,先把凤冠带上,待会儿子还得把这嫁衣给穿上。方才那全福老人,可是太太特意请的薜家老太太,儿女双全,夫妻和美。咱太太对三小姐可算是有心了。”浣纱喜着说。
“是呀,这薜家老太太还是正五品的恭人呢。谁家姑娘出阁能这福气,请到薜家老太太?还不是咱沈府和薜府连着亲带着故嘛。”当归道。
薜老太太是薜李氏的婆母,薜李氏与沈李氏又同是国公府的姑娘。这算起来,沈重欢还是薜老太太侄孙女儿。加诸,这薜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的,又都是沈三爷在开方施药的,这里边的关系就更加不一般了。
“都别说了,咱姑娘这嫁衣是真好的。当归丁香,把嫁从木施(衣架)上取下来。”怒香道。
当归和怒香点头,小心从木施上将大红嫁衣取了下来。
这可是四季锦出来的最好的嫁裳,那可是用上等的天蚕丝做的,质地轻盈不说,光是在这上面儿绣上彩凤逐云就很难。何况这彩凤逐云,还是用五彩天蚕线绣的,只怕整个汴都都寻不着第二件。
沈重欢在怒香和浣纱的帮助下,穿上了这件红色的天蚕丝嫁裳。
五彩丝线绣出来的嫁裳穿在沈重欢的身上,发出流动的光彩,绚人眼球。
“真漂亮!姑娘……这真是……太好看了!太漂亮了!”当归惊呼!
这件嫁裳穿在沈重欢的身上,飘飘兮如欲仙,渺渺兮似飞羽,滟滟兮若明波,袅袅兮如缕烟……
明明是一身红裳,却让姑娘穿出来一种夺目的美!这种美不刺眼,但足够明媚,不似那高照的艳阳,过于炫目,而是那夜半中空的明月,蒙上一层绯色的面纱。
是一种轻袅幽微的高缈之美,是一种花开月下的含苞待放的蕴藉之美,美得凝幽,又美的高雅。
“这身衣裳跟三小姐真是配极了!咱三小姐穿上这个,就跟天上的玉皇大帝嫁公主一样。可好看了!就不像是凡俗人家嫁闺女。”浣纱也叹道。
“奴婢听说,这二房那位也跟姑娘做了一样的嫁裳,就不知道穿出来是怎么样的?依奴婢看,准是没得咱姑娘好看的!”当归啧啧地围着沈重欢转了一圈儿。
好几次都想伸手摸摸那嫁裳的衣料,但好几次都忍不住下手。尤其自家姑娘穿上这衣裳之后,就会让人觉得凡俗之人若是碰了,就会污了姑娘这层仙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