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进来说话!”皇帝说不清是悲,还是惊,疾声吩咐道。
禄光庭毕竟是专管稽核不法的内寺伯出身,远比谢良臣撑得住场面,他神情凝重地走至阶前,撩衣跪下,有板有眼地冲着皇帝三稽首,这才直起身来说道:“内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以为他同谢良臣一样。也是为了太妃猝然离世一事前来请罪,轻轻叹了口气,冲禄光庭说道:“朕才得知太妃为父皇殉节的消息,此事与禄卿无干,平身说话吧。”
不料禄光庭并没有起身,仍跪着说道:“长宁长公主和太妃一道归天,实系臣办差不力,恳请陛下赐死。”
吐蕃和长安朝廷和亲修好,赤德赞普即将迎娶长宁长公主的消息在逻些城中不胫而走。接连数日,吐蕃的王公大臣。富商臣贾们纷纷前往馆驿拜访上邦使团,争先恐后地托睦王殿下向即将成为吐蕃蒙末(皇后)的长宁长公主致意。
尽管与吐蕃和亲修好的使命顺利达成,纳悉摩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量,也不再查究来兴儿的真实身份。使团的逻些之行眼看就要圆满结束,可来兴儿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千里跋涉、屡次历险,竟连母亲的确切下落都没打听到,怎不叫人感到烦闷和失落。他称病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应酬,一个人关在房中,眼巴巴地盼望着纳玉能给他带来一份惊喜。
前往大拂庐晋见赤德赞普一回到馆驿。他就借口是景暄命他顺便寻访家中旧仆,托央宗帮他在逻些城中查找母亲的下落。由于近几年来,吐蕃屡屡出兵侵扰河西、陇右一带,汉蕃之间的商路早已断绝,现如今逻些城中仅存的为数不多的汉人女子皆是纳悉摩带兵强掳而来的,并且只有吐蕃朝中极少数的重臣、勋贵府中才能分得几名汉女仆役,因此,央宗没费多少周折就替来兴儿打听明白了,除了纳悉摩府中之外,其他朝臣府中皆没有像来兴儿所说的这样一位汉人女子。
来兴儿原以为纳玉既然是芙蓉的手下,自然理应站在张谅一边,当众揭破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是。为何她反在自己于大拂庐中惊慌失态时主动出手相助,刻意替自己隐瞒,帮自己渡过了难关呢?
来兴儿于晋见赞普的当日,一回到馆驿就借故将纳玉找来,向她单独问起了个中缘由。纳玉起初不肯说,后来被来兴儿逼急了,才冲着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一报还一报,这下咱们两不相欠了。”无论来兴儿再怎么问,她只低头不语。
来兴儿拿她没有办法,他失望之余蓦地想起纳玉的特殊身份,正可托她回纳府详细打探母亲的下落,于是便将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向纳玉仔细描述了一番,请她务必探听明白纳府是否曾收留过这样的汉人女子以及母亲如今的去向。
“这个女人是你的什么人?”纳玉听来兴儿说完,抬起头,眼睛扑闪着问来兴儿。
“唔,她是惠贵妃的一个亲戚,我从长安临出发前,娘娘特意交待,要找到此人的下落,然后设法将她带回长安。”来兴儿对纳玉仍然心存戒备,顺口便扯下了个弥天大谎。
“好。交给我了。”纳玉异常爽快地便答应了,她站起身就走,临出门前突然回头补了一句,“不过,你可要记住,这回可是你先欠下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