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本王看来,此事不难处置。来兴儿有私放叛首李舒之重大嫌疑,按律本当立即问斩,顾及到此案证据不足,姑且将来兴儿押回长安,交大理寺详细勘问清楚后再作发落;这十几名告发来兴儿的军士亲历来兴儿私纵叛首的全过程,不加以阻止,回营后又以下犯上,越级告举,按律当斩,来人,将他们尽数拖至府门外,枭首示众。”
不立马将来兴儿问斩也就罢了,居然要把原告尽数处死!于承恩眼见局面立转,明白李启存心放来兴儿一马,他是何等玲珑的心思,随即便另换了一副面孔,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冲来兴儿说道:“殿下有好生之德,不以人言论是非,你小子还不快来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来兴儿虽觉于承恩今日表现得太过充分,但听他的话说得倒也在理,正要抬步向前朝李启行礼谢恩,却见李启把手一摆,冲着江中石说道:“敢在本王面前公然杀人,你好大的胆子,将他拖下去,一并问斩。”
江中石听李启竟要杀自己,登时不干了,向后退步,接连抓起两名包围自己的军士,朝其余的军士身上一掼,垫步拧腰,便欲强闯出厅外。
来兴儿怕他手下不知轻重,再要伤及旁人性命,到时就难以收场了,急忙开口喝止了他,回身冲李启一抱拳,替江中石求情道:“来兴儿多谢王爷不杀之恩。这江中石本是被李舒从老家强征来充做护卫,只因不肯随李舒一同反叛朝廷,才私自从叛军营中逃了出来,在松台村落了户。方才他所杀之人既蒙王爷判定了死罪,早死一时,也不为过,请王爷念在他自愿投军,甘愿报效朝廷的份上,饶他一条活命吧。”
李启眼见自己带来的这二三十名军士齐上,多半也抵不过江中石一人,心中惊叹于他的勇猛彪悍之余,不免也起了收他在身边做一名贴身护卫的心思,遂顺着来兴儿的话头向江中石说道:“既是不愿反叛朝廷,又有如此的身手,这么着杀了的确有些可惜。本王有意留你在身边做名护卫,随本王一同征战沙场,好将功赎罪,你可乐意?”
对于寻常军士来说,能到王爷、元帅身边当差,可谓是天上掉馅饼,可遇不可求的美差。江中石却对此毫不领情,手指来兴儿,硬梆梆地答道:“将军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他要去死,我就陪他去死。”
李启望望来兴儿,又盯一眼江中石,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识相的人,一时间被江中石噎得说不上话来。
来兴儿听了江中石的话,心中既感念他对自己的真挚情意,又替他暗暗担心,忙挡在他身前冲李启解释道:“我这位兄弟心眼实诚,讲话从不拐弯抹角,王爷别见怪。”
于承恩坐在一旁察言观色,立马就洞察穿了李启的真实心思,他自知方才过早地暴露了心中意图,有意卖个顺水人情给来兴儿来挽回二人之间刚刚萌生的嫌隙,遂笑道:“咱家看这位小兄弟倒是颇具忠义之人,王爷,用人并不急于一时。依咱家之见,莫若就叫小兄弟随兴儿一同回京,待案情查明后,索性将兴儿一并调入帅府当差,岂不更好?”
李启见江中石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光直愣愣地盯着身旁一干亲兵,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拚命的架式,心知他若不心甘情愿,自己万难留他在身边,便也默然点头,算是答应了于承恩。
来兴儿自知一旦被押解回京,是吉是凶,殊难预料,在心中暗自盘算,早晚也要在自己获罪被处斩之前,想方设法劝说江中石离开自己,以免随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两位少年相识虽只几天的时间,却相互间被对方所深深吸引,以至于潜移默化中成为了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生死之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