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阿宝推门进了舱室,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轻声道,“船已过了杨村,前面便是天津卫了。”
他们三人出了城之后,便在通州租了一艘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
赵信是被迫离开京师的,走得很仓促,既没有跟父亲道声别,也没有告诉吴家母女。
赵煜有吴家母女和家仆们照料,应无大碍。
jing忠武馆也有王安和朱由校兄弟照看着,又有吴盼儿、曹伯安等人打理,出不了什么岔子。
梁成和丁小灿虽被打成重伤,但冤屈已经洗清,是死是活,便全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抢到五万两银子,便可以回京师,这是赵信唯一的翻身机会。
这两ri的离奇遭遇,让坐在船舱里的他,不由得苦笑连连,回想刚当上档头,意气风发,成为东厂炙手可热的红人,似乎就是前一秒钟的事儿。
转眼间,他便坐着一艘小船,从京师逃了出来。
陪着他的,只有郑大小姐和阿宝两人而已。
不过回头一想,去抢银子,实际上远远好过去与官应震联系,那可是党争的第一线,成败都免不了被兔死狗烹的下场。
倘若抢银子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联系官应震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也许汪文言是看在郑大小姐的面子上,故意放了个破绽给自己!
包铁说的对,这姓汪的,果真是离的越远越好。
“那船家娘子真是气人,收了银子还不做事,被我踢了几脚,才帮我熬了这只老母鸡,”阿宝把鸡汤放在赵信的面前,对郑婉容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到了天津卫,叫上几个番子,将这船家夫妻,统统逮入大牢里去!”
郑大小姐没有理她,端起鸡汤,吹了一下,递到赵信面前,柔声道:“你右手伤势未愈,赶紧喝了。”
自从出了京师后,郑婉容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原本的狠辣虐恋,都变了作款款柔情,餐餐都有鸡汤侍候,用餐时,还一副小儿女的姿态,着实让赵信有些不惯。
“辛苦你了。”赵信接过鸡汤,一饮而尽。
郑婉容笑道:“你喝了汤,便好好休息,到了天津卫,我再叫你。”
船舱里窗户紧闭,充满了浓郁的鸡汤味道。
此时天se渐晚,外面暮se深沉,舱里又门户紧闭,光线昏暗,阿宝从包裹里摸出烛台,打着了火,这才让舱里变得明亮了些。
赵信侧着身子,躺了下去,船舱不大,身材高大的他,只能卷曲着睡觉。
郑婉容从一旁拿过一件长袍,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船家,桨划得快一些,”外面传来了阿宝的声音,“若是天明前能到天津卫,便再加你一两银子!”
“小姐,你只管放心,俺老王的技艺,可是这潞河之上,远近闻名的。”船家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似乎还很开心。
潞河便是京杭大运河的最北端,赵信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船家娘子不是才被阿宝踢了几脚么,怎么船家还如此开心?
被郑府上下称为毒手夜叉的阿宝,跟着骄横任xing的郑大小姐久了,实在没有十四岁的天真浪漫之气,赵信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快速的划桨声,似乎有好几艘船,从他们的座船旁经过。
“龙二哥,这是去哪儿呢?”船家的声音,又传入了船舱中。
赵信清楚记得,这王船家,是个中年男子,满脸的愁苦之se,看上去颇为老实可靠,见到前来租船的阿宝,还主动减了十几文铜钱的船费。
“我大哥从海上回来了,”那龙二哥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嗓门极大,“兄弟们赶去天津卫,给大哥接风呢!”
“龙大哥回来了?”王船家笑道,“那得恭喜了,海上的银子,可比河里好挣。”
“这么多废话做甚?”阿宝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若是惊扰了我家公子和小姐,姑nainai一剑捅你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