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秘密,米勒顿时脚软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说:“老天阿,不要再让我知道什么秘密了,我还想活着过完我的下半生。我已经被贬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十几年了,难道现在连这样苟延残喘的机会也不给我了么!”
迪尔兰多一听,脸上就变了色,一把提起老神官,几步就走完最后一段楼梯。他知道这里的驻留神官的卧室在哪里,拎着米勒就走了进去,然后把吓的魂飞魄散的老神官轻轻的放在椅子上,退后了两步问,抄起手问:“谁要杀你们灭口?”
米勒松驰的脸颊因为紧张而泛白,头上的汗水一颗颗的冒出来,他慌忙的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人要灭口。”
迪尔兰多无言的看着惊恐的老神官,叹了口气说:“别紧张,我来这里,我父亲不知道。我也只是路过而已,明天就会离开。如果可以,我想了解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困扰我很多年了。你明白么?”
米勒抬眼看着迪尔兰多热切执著的眼神,那个眼神很熟悉。眼前的人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总有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狠劲。虽然自己实际上与他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印象却特别深刻。那是利用去奥古斯朝圣的机会帮艾琳娜探望,迪尔兰多那时候在骑士学院已经待了两个年头。
那次见面并没有真正的成功,因为迪尔兰多卷入了学校里面的派系纠纷,被抓住拴在外面暴晒拷问要他供出其他人。隔着庭院,米勒没有机会和身上带伤的迪尔兰多说上话,不过发现了米勒的迪尔兰多笑着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让他千万不要告诉艾琳娜自己被罚了。
那种强势的眼神,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改变过。
米勒在听说了迪尔兰多其实是国王失踪多年的长子的时候,一直想找个人大喊:“我就知道那小子不可能是什么农夫的儿子!!”可紧跟着的流放和灭门大火就让他默默的把所有知道的东西封存了起来,放进了记忆最深处的箱子底部,再也不敢提及。
可眼下……
“唉,算了,这么混吃等死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既然你问,我就统统说给你听。”米勒在迪尔兰多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开始回忆起当年的情况。
迪尔兰多拉了旁边的椅子,坐在米勒的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年,你被发现那事情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新闻,就算远在青原城,也几乎是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我当时心里面首先就是纳闷。要知道,艾琳娜的孩子是我亲手治愈的。此后隔三差五,老巴克总会邀请我去他们家赐福啊,祈祷啊,一年总会来个两三次。你可以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到底什么时候被换了呢?”
“后来我就立刻坐马车赶去了勒霍庄园,打算问问你母亲。”米勒抬头看了看迪尔兰多,见他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忍不住叹息:“自从勒霍庄园烧毁了,这方圆几十里,再也没有那么好的雪梨酒了。”
迪尔兰多的视线甩了过来,示意他少说废话。
米勒立刻收回了发散的回忆,专心讲重点:“我赶去的时候,艾琳娜还不知道消息,开开心心的接待了我。等听说了真相后,顿时就哭了出来,我安慰了半天,她都反复的说那是我的孩子,我的!最后还说要去奥古斯把你要回来。那天勒霍男爵正好不在家,我劝了她几句后来就告辞了。”
“所以我养母并没有告诉你,我是怎么到她身边的?”迪尔兰多失望的问了出来。
米勒用手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后来又赶来这里,问了老巴克家的仆人,有个年纪很大的嬷嬷,好像叫多西还是莫西……”
“多罗西嬷嬷。”迪尔兰多帮他纠正了错误,然后做手势示意他继续。
“她说我当年为巴克小少爷祈福离开后的那天晚上,她发现小姐曾经离开过房子,把罩衣丢在了外面的水车旁边,自己的衣服也都湿了。但小姐矢口否认自己曾出去过,那时候小少爷刚从重病中痊愈,所以很快就没有人在意那事情了。”
迪尔兰多靠向椅背,下意识的用手摸着右眼眼眶,猜想着二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他把视线重新放回米勒身上问:“为什么你会被贬到这里?”
米勒叹了口气说:“当年你失踪,这一带都进行过地毯式的搜索,曾经有人怀疑你是失踪的大王子,四处暗访。但是我对他们打包票说,你是我看着出生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等我从这里返回青原城,我的调令就下来了。原本我应该被调往白默迪的金顶宫任职的,但是却被贬到了这里。一定是因为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保证吧。那时候我还想要有机会见到你,请你帮我说说好话,不求去什么繁荣的大城市有个肥缺,只求还能回青原城就好了。”
“但是……?”
“但是等我万般不情愿的收拾好东西,来到这里的时候,磨坊已经只剩下一片废墟了。我当时吓死了,以为自己也很快会被清理掉,惴惴不安的躲在祈祷堂,一步也不敢出门。过了几个月,我才渐渐的放下心来,后来我旁敲侧击去问那场大火,结果发现这里的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