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诏典礼如期举行,邻邦附属小国、末路穷途的大辽、屡犯边境的西夏、崩溃的吐蕃各部甚至立国不久的金国也派出了完颜系皇族成员为代表的庆贺队伍,黑的、白的、黄的各种肤色汇聚一堂尽情地在宽敞的汴京街道上盛装热舞。站在皇城最高的宋徽宗喜不自禁,指着下面的人群不无自豪道:“诸位爱卿可曾看过万里风光尽入汴京的场面,此番朕是信了。”
徽宗刚开口赞了一句改诏典礼,雌伏许久的小人物们瞬间粉墨登场,皇上好景他们就吟唱‘今朝登阙纳春暖’,皇上讲百姓热闹他们就改口‘千门万户曈曈日’,皇上举觞劝酒他们转头又念‘为君持酒劝朝阳’,辞藻翻新花样辈出阿谀奉承缠绵不绝。
改诏典礼不仅是弘扬仙家人物的典礼还是徽宗扬道抑佛的重要举措,诏改佛号为大觉真仙,剩下的佛家神明称作某某仙人某某大士,僧称德士,行称德童,画像变为道家冠服装束。同时寺院的名称后加上一个‘观’字,佩戴女冠的叫做女道士,尼姑也不叫尼姑了,应该唤作女德,此举大大削减了佛教在中原百姓人家的影响能力。诏书上是这么写的,但扬名已久的全能高僧徽宗还是略有顾及的,晋升加封护国禅师的就有两位,并对僧人敞开门户允许他们衣着僧袍与民同乐。
皇城外的仪式想繁复也繁复不来,百姓要的是粗犷简单的喜庆,锣鼓、喜炮就能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热烈呼喊。京城有名的花狮队伍分成两队一东一西由远及近,在皇城根下你争我斗,上演传统经典节目。富户也摞了几筐铜钱,大把大把地在远处挥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徽宗观摩一会儿就感觉累了,这不是他想要的风骚雅致,张了张手,“朕兴已尽,诸位爱卿随朕入宫饮宴。”
“谢主隆恩。”山呼海啸后众位大臣依照班次穿插成文武两排,跟着徽宗的皇辇向大庆殿步行。
宫内御园的一棵棵树上都挂满了无才绚丽的绸带,风儿轻轻一吹便波澜壮丽好似翻滚的海洋,五光十色的波纹璀璨如星。绸带与树之间还有挤兑宫里太监、宫女组成的鱼龙小队,白日里扛着六角花灯不停游走。
临近大庆殿百步,编钟、编磬、特磬、建鼓、雷鼗等重型乐器低沉伴奏,一、三、五、七、九弦琴、巢笙等十余种轻便乐器昂扬高亢,鼓乐齐鸣庆典雅乐。徽宗好大喜功,对于太子赵恒倾力打造的奢华乐队十分喜爱,嘴角不知不觉又浮现出上翘的弧度,他甩动长袖轻步上了正中高处的金色龙椅,长袖延伸搭在龙形长条几案。台阶下面放着一排排的茶几和蒲团,茶几上放着瓜果点心。
文武大臣鱼贯而入再次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和临朝参拜没有任何分别。绫罗赭红长裙的宫女手持佳酿辛勤填补酒桌上的器皿,蛇形穿梭目不暇接,大臣们端庄肃穆不敢斜视她们,等宫女们斟满撤了才如释重负,将酒具推到自己的面前,方便随时恭贺。
二月中旬的时候,高俅率领禁军三万南下荡寇,他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恰巧出任苏州应奉局的朱勔勒取到了一批花石,亲自押送上京,博得徽宗赏识,就由他出面顶替了高俅的位置。在皇帝身边的不是位极人臣的文武,更多的是类似朱勔一样谄媚的暴富的勋贵,一时倒也让他找到粗鲁中的情致。徽宗跟前热热闹闹,反衬出下面文武大臣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