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马姐连连叹气,直说以后的社会已经被这帮小年轻的搅得实在沒法子,很快就会整个堕落掉。
这电话好不容易才挂稳,就看最初说床头柜不准放东西的那个护士朝他走过來,瞪着眼睛要他平躺着。然后把他的衣服掀起來查看伤口,有些不爽地说着恢复得不错,别沾水别用力之类云云。
熊卫群似笑非笑地点头应声,等护士一出门就立刻下了地,向旁边床的小孩妈搭话:“有沒有肥皂?洗手巾的那种就行,我去洗个头。”
一听说是去洗头的,旁边的善良好青年就拿出了一块新香皂,告诉他可以尽管用,因为这是之前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买了整整一板六块的儿童香皂。
道了谢,熊卫群去了公用卫生间,拿着那块羊驼形状的香皂草草冲了冲脑袋,然后在脑袋上面揉出泡沫來。
马姐的电话之前,他自己确认了一下伤口,恢复得还真挺好。他打算接下來每天都去看妹妹,要一直持续到四天后妹妹的手术。某种意义上,因伤住院还方便了他去看妹妹。
等妹妹手术完,他就马上退了这病床专心陪妹妹,一直陪到妹妹出院为止。
洗了头甩一甩,再用羊驼香皂洗了把脸,拿钟平留在包里的电动剃须刀刮了刮胡子,还刮出了道血口子。
照了照卫生间的镜子,感觉外观上看起來还不错,就收好东西回到病床上等头发自然干。
这期间他毫沒客气地跟看孩子的小青年把自己用过的羊驼香皂要了过來,说会再买块新的还他们。小青年很和善,说一块香皂而已,你不拿去我们这吃都吃不完。
本來妹妹病房的统一探视时间是在下午一点到四点半,熊卫群最终也沒熬到那个时候,甩甩头发发现已经干透了,就整了整衣服去了楼上。
这种不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无菌病房的护士办公室相当清闲。熊卫群一眼就看到了一直照顾丹丹的护士王杰,径直走到她的办公桌旁边,朝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王杰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成天劳心劳力的哥哥,但并沒有像以往那样站起來迎一下带到消毒室,而是示意他在一边的椅子坐一下,像是有话要说。
熊卫群心脏飘了一下,大气沒敢出就坐到了椅子上。护士在桌上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丹丹的病历副本,一边递给熊卫群看一边说:“熊丹最近要做高强度的化疗,手术前这几天就不要去看她了。”
忽略了手中看不懂的病历本,熊卫群看向护士抱着一线希望问:“这四天一次也不行?”
“最好是一次也不要。”护士抱歉地摇摇头,然后也回望熊卫群,看他还有什么问題要问。
“这个手术也有个成功率吧?成功率是多少?”熊卫群不算死心,继续问了下去。
“这个应该是之前您跟主治医生谈的……”护士很奇怪。
熊卫群不禁心里一惊:他都忘了这事了!光顾着落实手术签上名,竟然连手术细节问題都沒谈过!这些事都被那个抽烟女人代劳了吧?而他根本就不信任那女人!
还以为熊卫群把谈过的事忘了,护士免了他往医生那边跑的麻烦:“手术成功率是50%-75%,你去医生那里再问也是这个数……”
“不成功的话沒什么问題吧……”熊卫群试探着问。
护士这回也看出他好像从沒跟医生谈过一样,只好做出了正确的建议:“……这些细节方面您还是找医生谈吧。”
之后熊卫群还不死心地问现在是不是真的不能见,得到肯定答案以后他只好暂时打消了见妹妹的想法,又跑去楼下找了一趟医生,把他想了解的事都了解个遍。
成功率就如护士说的那样,手术失败的风险不算大也不算小,也有十六岁女孩移植三次失败最后也好起來的事例。现在最好不去见她,手术后也不能见,术后要在医院至少住一个月无菌观察病情。
医生护士两席话,把熊卫群之前的设想完全打消了。在楼梯间往楼下走的时候他默默地决定现在就回家去住,反正留在医院也沒什么用,钟平的手机和充电器都落他手里,可以很顺利地接到医院的电话。
再反正,钟平大概也不会回來了。早晨马姐的那通电话明白说了是钟平替两人辞了职,那一定是钟平被掳走以后被胁迫着播的电话。
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有关钟平的事,一直在告诫自己他连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这种黑社会上层纠纷也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
回到病房,他把手机们和几样日常用品连同羊驼香皂塞到了钟平包里,旁边的小青年看到了立刻问:“这么快就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