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刚?”
“刚刚倒是有个白衣术士来投店的。”这伙计面容jing瘦,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将他上下扫了一通,然后挠挠头说,“和您一样。凡是半夜来投店的,大多是带着剑的江湖客。”
“白衣术士?”荀木杨心念一动。江湖术士,自然就是装神弄鬼之徒。秦漾的身影消失之前,这山路几里范围之内,不可能再有半个人影。否则凭他几十年的修为,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这样想来,一路捉弄他的,必定是这个白衣术士无疑了。“他现在在哪里?”
“在二楼。今天客人少,二楼就一个房间点着灯……他还叫了些酒菜,想必还饿着肚子吧。”荀木杨等不及这个伙计絮絮叨叨地说完,径直往上。踩得一路的楼道吱吱格格直响。到了二楼,正对楼道的一间房门大开着。zhong yang是一张空空的旧木桌,秦漾正端坐在桌旁。她虽然出身王侯家,但常常打扮和平常的民间少女无异。只是清新秀丽的眉宇之间,始终透着出生王侯的高贵典雅,却又温婉可人。荀木杨缓步走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隐隐觉得这是南柯一梦。每走一步这梦都可能惊醒。
“真的是你?……”他走到一步的距离,已经闻到秦漾一头秀发的清香了。秦漾扭头看见他走来,却没有答话。只是忽然眼睛一红,站起直扑倒他怀里,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双目如决堤一般,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幻觉……”他再次喃喃自语。他确信这是幻觉无疑,然而秦漾头发上的清香,柔若无骨的身体,皮肤上温婉的温度,还有隐隐的抽搐声,都一如往昔,如此地真实,震撼着他的感官,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完全是真实的。即使这是幻觉,也是和真实一样完美,甚至比真实更加完美的幻觉吧。
“是的,你感觉很真实,但的确是幻觉。”对着油灯,走过来一个白衣术士的身影。这人一直坐在床头。只是荀木杨一进来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漾的身上,竟然完全无视了旁边。他望向此人的一瞬间,忽然感觉怀中空空。刚刚还在怀中抽搐不止的秦漾,转瞬间已经如青烟一般地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点影踪。他心中大乱,背上的雌雄霜雪剑忽然颤动起来,噌地飞出,在空中直指着白衣术士的胸口。
“秦漾哪里去了?”
那术士却不慌乱,泰然回答:“你知道,她早就死了。”
“但我刚分明能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
那人指指自己的左眼,“天下第一幻术,镜花瞳。这幻术不光是障眼法,五感齐发,真实无比。我在岷江河畔和你距离一百步之遥,虽然是瞬间的对视,但你已经中了幻术。”
荀木杨长叹一声,感觉双腿无力地坐下了。虽然他一直都坚信这一夜所见的秦漾只不过是幻术,但是内心中始终保持着唯一的一线希望:如果这不是幻术呢?如果秦漾真的没死,这十年的离别终于要结束了呢?直到白衣术士斩钉截铁地告诉了他事实的真相,这一线希望才彻底破灭了。这让他的心境,从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振奋和激动中,又重新回到死一般的沉寂里。
“你既然要让她出现,为什么又让她消失了。”荀木杨在绝望中,有气无力地问。
“她只是镜花瞳制造的一个幻觉。镜花瞳虽然在我的身上,却不是我的……”那人无奈地笑笑,“有个人在离这里三百多里的灵封山上,她控制着这颗眼睛。”
“我想起来了,魔瞳妖使叶青!一年前就曾来过。镜花瞳,果然名不虚传。”
“对,她要你的剑,和你这个人,去帮她渡一场大劫。”
荀木杨仰天大笑起来,“没想到我还有这种用处!只是我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有什么本事帮她渡劫?再说我又凭什么要帮她渡劫?”
“这只是一个交易……”白衣术士笑笑,“既然要请你来,当然要用你需要的东西,和你交换。”
“交易?你们用什么和我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