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绪音一面将此事写入案卷之中,命人送往京城通天局存档。一面下令启程,全队急赴成都灵封山,缉拿要犯叶青。
叶青虽然不是灵封山一案的元凶,却依然有无数血案在身。他追缉多年,不可能临到此时放弃。
“我们先去捉拿叶青这个魔头,然后再打听贾坤的下落。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让此人逍遥法外。”师绪音对陈雪莹说,“你留在襄阳凶险无比,可与我同行?”
听到“叶青”的名字,陈雪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嘴中却“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靠过来,将头靠着他的胸口。师绪音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
八月十二ri晚。
“还有几天?”黄玉在荷花池边,望着夜空中越来越圆的月亮。
“还有三天。”叶青回答说。
荀木杨一个人在西厢房里自斟自饮,自言自语。不,其实他是在和他的秦漾说话。秦漾虽然只是一个幻影,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和生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真实的秦漾还真实。因为她是那一天,叶青在闽江畔,大雨中闪电闪过的瞬间,透过她的镜花瞳,从荀木杨那灰se的眼睛里读取到的,那个他记忆中最真实的秦漾。
多年之前的记忆,和真实世界中的人物多少总会有点不同。而这个秦漾,直接从他的记忆中所生,所以毫无差别。他的世界里完全不再需要其他的生物了。
唯一的缺憾是,只要他离开叶青百步之外,这个幻影就会暂时消失。因为镜花瞳的幻术只在百步之内才有效。但这个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秦漾在哪里,他就去哪里。也就是只要叶青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行了。
黄玉挺羡慕他的。他守候了十年,终究等来了一个幻影。也许这个幻影比真实还美好。这使他完全忘记了除了幻觉世界的一切。即使明知道马上就大劫将至,也毫不在意。其实人生就本应如此。还能活一百年的人比之只能活一天的人,唯一的优越是一份内心的富足感。但到了临死的那一天,这份优越照旧荡然无存。因为过去的时间只是虚无缥缈的回忆罢了。不值一提。而剩下的残余时光是一样地可怜。
“难道一定要死……”黄玉望着那只差一点点边缘就要完整的圆月,她犹如夜空里的死神之眼。只要完全睁开,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死亡。如果生无所恋,坠入轮回只不过重新开始罢了。他害怕叶青会死。叶青总是明眸闪亮,神采飞扬,就像混沌世界里唯一清晰的亮se。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唯一一抹亮se也如众生一般,终要归入黑暗之中。
“不要怕,”叶青捏住了他的手,“虽然是九死一生,但我并不是一定要死。”黄玉并没有说话,但是他心中所想被叶青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因为他有一颗眼睛是叶青送给他的镜花瞳。这颗眼睛起了一个桥梁作用,直接将他的内心的一切一清二楚地传递给叶青。起初他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渐渐地就习惯了。有时也很有好处。有难以出口的话,就没有必要勉强说了。而且任何误会也不需要辩白。叶青对他永远都不会有误会。
“跟我来。”叶青将他一把拉起,拉他穿过正房,来到后花园。这花园的中间是一个清澈的水池,中间有一眼泉,汩汩有水冒出。一条小溪直通院外。池边是一块花岗岩的巨石,约有一人来高。她指着泉水说:
“这就是灵封泉。它下面连接着地脉,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地灵气。我可以将这灵气转化为真气,祭起青鳞铠。中秋月圆之时,我哥的体内的魔xing爆发,即使陶真人亲笔的镇魔符也没有用了。但是我可以用青鳞铠将他罩住,使他体内乱走的真气不会出来伤人。但即便如此,他的魔xing也会使自己神志狂乱而死。”
“那怎么办?”
“荀木杨的雌雄霜雪剑能发出寒冰气,可以帮我哥定住元神。只要能坚持到月亮落山,那下次大劫难就要等一年之后了。”
“一年……”一年虽然是不长,但比起一天,可以说是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