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赵老爷子猛地站起来，他指着门方向手臂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

赵子清缓慢地站了起来，他说：“爸，这么些年你也是看着我过来，再苦再累，要是我喜欢，我乐意这么活，每个人有每个人活法，也不是说……”

“滚出去！”

赵老爷子这个时候哪儿听得进去赵子清跟他说什么呀，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见到赵子清头一眼欣喜劲儿褪了个干净，只剩下浓浓疲倦和愤怒。

赵子清原地站了会儿，弯下腰捡起了放茶几上车钥匙，等直起身子来时候，也不看站面前人，径直往玄关走去。赵妈妈还背后喊了句他名字，赵子清脚步稍顿确实没有停下来，抬头挺胸地再一次从这个门里走了出去。

“滚出去就别再回来了！”赵老爷子声音隔着门也听得清清楚楚，“我赵鹏利不缺你这么个儿子！”

赵子清直到这个时候才敢稍稍泄了身上劲儿，把挺得笔直背脊弓下来些许，他开了小车门，转了进去，二话不说发动引擎离开了赵家。

其实这一次回来之前，他就料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性格随他老子，认准了就非得做到底。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想着要做一个经纪人了，可是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年，苦也苦了累也累了，好不容易混出点儿人脉关系来，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何况，手底下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来处理，假人之手，他跟本就不放心。

开到宾馆时候，赵子清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坐路边花坛点了根烟，他看着川流不息车流，想了想今天一天发生事情，只觉得头昏脑涨，心里有一口浊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九点多了，他回家时候是十一点二十，家里呆了不过短短半天时间，竟然觉得比外头工作了一个月还辛苦，到底是家人不理解对他触动大。

赵子清将吸入肺里烟雾缓缓地吐了出来，揉了揉发胀太阳穴。这么多年外头摸打滚爬，为不过是他爸能对着他点点头，这么个心愿却是比登天还难。

过不下去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去，家里什么都不用他操心，还能跟老爷子把关系弄好，一举多得事情。不争别，就是为了那口气，赵子清说什么都不能低头，他得向他爸证明，就是没有他赵鹏利庇护，他也能活好好，甚至活得比家里好。

赵子清看着宾馆一层层地数上去，数到某一个楼层时候停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脸色铁青他，竟然露出一个笑来。

三年前张明哲还没有变得人见人烦时候，确实是一个挺讨人喜欢小伙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一张嘴就是一套一套，显得特有生活阅历。

那个时候，赵子清工作如日中天，圈里有头有脸人都乐意跟他往来，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干出这样成绩，又是为了什么远远地站家门口始终不进去。

也是因为赵家老大一通电话，说是让他回去服个软，跟老爷子说说好话，老爷子对着家里人时候，总是耳根软，俩人气消了就没事儿了。赵子清怎么可能肯从，态度强硬地挂了电话。

估计是面上情绪表露了出来，给张明哲瞧着了，加上自己喝了点酒，心里憋着事儿也难受，就多多少少说了些给他听，张明哲这小子不劝他就算了，还说他做是对，就该这么跟赵老爷子对着干。

赵子清虽然喝了酒，却也没有喝高，听了他这话，只当是他还小，不懂事，可是再后来张明哲说出来话，却让他有了不同认识。

张明哲说只要是自己喜欢，自己乐意这么活，不用管别人眼光，闷着头往下走就是了，撞着南墙了，回头就是了。每个人有每个人活法，也不是说照着别人坦途走下来对自己来说就不是歧路，说到底还是看自己。

那是赵子清头一回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眼前这个还不满二十岁小青年，他看着张明哲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自己。

当初，他就是为了一个幼稚得不得了理由，违背所有人意愿，孤零零地上路，摔了就爬起来，疼了就揉一下，苦啊痛全都往肚子里咽，不就过来了吗？

赵子清站了起来，面上再也不见一点儿郁色，他提脚往宾馆走去，想着是时候该提醒提醒张明哲，他还背着八十万债款，得收收心少见那些有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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