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张明哲被导演拉到一边讲戏，他们在商量着最后一场该怎么拍，因为最后这一点儿是揭露这个片儿精髓的点，就相当于龙已经成型了，就看你该怎么给他点活那颗眼睛。

“我觉着吧，怎么自然怎么来，既然他是从平行宇宙又回来了，干脆就在最后的镜头留个白，让观众自己想。”

见张明哲这么说，导演皱了皱眉，他说：“这能行吗？如果不能够突出主题，这个微电影拍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张明哲听导演这么一说，只能尴尬地挠自己的脑袋，他说：“我对这个也不是很在行，要不导演你和编剧再商量商量，我全力配合？”张明哲说着就把视线投向了站在一边儿好半天一句话都不说的编剧。

“其实，按照张明哲那么来……也行。”

导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毕竟虽然观众知道他是去了平行宇宙，但是他本人却不知道啊，不然这片子也不能叫《选择》了。”

“《选择》的定义不是对人生的吗？”张明哲插了句嘴。

“也可以是对平行宇宙的。”编剧接这张明哲的话说，“平行宇宙里，他也就在一个分岔路上跟原来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有没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他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但是这个分岔路口却是至关重要的。”导演反驳，“对现在的男人而言有一个女朋友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明白吗？”

张明哲、编剧：“……”

“最后一个镜头不应该是张明哲从岔路口向左边走的时候，另一个世界的张明哲选择了向右走吗？情感那些就让张明哲自己发挥吧，你要是觉得不行，到时候让他多给你拍几个版本就行了，回去之后你自己研究研究，那个看着最对你的口味就选哪个。”编剧决定把话题重新带回来。

编剧的话说到了导演的心坎上，他忙不迭地点头说：“用分镜就挺好的，到时候后期再一制作，能够突出平行世界这个主题就行。”

编剧和张明哲不约而同地问：“这片子的主题是平行宇宙？”

“不然呢？”导演不解地看着他们俩人。

编剧囧然，他说：“好歹也得升华一下，到达一下人生的高度吧，譬如要慎重选择道路？”

张明哲：“……”你还是不要说了吧，我对这个微电影的前景真是不太看好了。

导演看着编剧纠结的表情，半是妥协半是敷衍地说：“那就人生吧。”

编剧：“……”那还是平行宇宙好了，好歹算是一个卖点。

张明哲也没继续参加他们的讨论，怎么说这个微电影就是一个题材相对新颖的偶像剧，男主和女主究竟是和现实世界一样错肩而过，还是像平行宇宙那样相守相依，一百个观众有一百个哈姆雷特，究竟该怎么看待，还是得看个人。

给拍了五六个版本，导演终于放行，拿着喇叭说出杀青两个字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沸腾了，说是让导演请客，晚上大排档不醉不归。张明哲跟赵子清确认今晚上没有别的通告之后，跟他们一块去了，赵子清自然不可能放心张明哲这个移动的麻烦吸引源单独行动，也就跟着一起了。

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多才散的场，张明哲被一群人围着猛灌，回宾馆的时候走路都走不稳，还得靠赵子清搀着才能走上两步。这里距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路，就张明哲这走路速度，怕是走到天亮都走不到。

“上来吧。”在赵子清第三次扶起快要歪倒的张明哲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我背你过去。”

“不用！我能自己走！”张明哲大着舌头说，“可别小瞧了我，想当年，我可是喝趴下了一桌子的人。”

赵子清对张明哲的话不置可否，也不顾他乐意不乐意，硬生生地把他背起来，起先张明哲还挣扎了一会儿，等觉得被赵子清这么背着自己挺省力的时候，就由着他去了。

背上背着个人走路，跟自己走路毕竟是不一样的，赵子清走路的频率变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稳。

张明哲趴在赵子清的背上，问他：“赵哥，我还欠了外头多少钱？”

赵子清被这跟黑社会小喽啰一样的问道闹的是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他说：“还有个五六十万吧。”

“真多。”张明哲不满地小声嘟哝。

赵子清失笑，要张明哲早有这觉悟，他能欠这一屁股债？

“我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等你名气更大了，赚的钱更多了，就行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明哲的声音才传过来，他问：“那……到时候，是不是你就不做我的经纪人了？”

赵子清的脚步停了下来，虽然知道张明哲问这话的初衷和自己想的那意思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但是他还是怀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问：“怎么？舍不得我？”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被颁发了好人卡的赵子清一点儿都不觉得有多高兴，他声音里的热切消失的一干二净，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放心好了，我现在就你这么一棵摇钱树。”

张明哲也不知道是喝糊涂了还是真听明白了赵子清的话，他笑着说：“那你可得好好地供着我。”

“是啊，我都把一颗心全放在你脚底下了。”

“你可真逗。”说着张明哲就笑了起来，直咯咯。

路总有走完的一天，张明哲被赵子清塞进副驾驶座，顺带着帮他系上了安全带，看着张明哲近在咫尺的睡颜，赵子清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回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那声叹息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