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冻死就好。”莫降现在却没有时间研究什么“龟息之术”,他开门见山道:“文跛子,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我也做了一个梦。”文逸仍是慢条斯理的回应,“不,准确的说,我每次睡觉,都会做梦。”
“一个噩梦。”莫降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灌进他的胸腔,几乎将他的肺叶冻成个疙瘩,可因为这痛苦,他才能在回想起那个梦境的时候保持镇定。
文逸却像是没能感觉到莫降的紧张,仍是慢悠悠的说道:“噩梦嘛,眼睛一睁,也就结束了。”
莫降缓缓转过头来,幽幽说道:“可我却觉得,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
“唯战兄所言何意?”文逸听莫降不像是在开玩笑,慢慢收起龟息之术,他轻轻活动者僵硬的脖颈,咔咔作响。
“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莫降说着,下意识的向车厢后面望去,视野之内,是一se的墨黑,看不到一点亮光。
文逸却幽幽道:“唯战兄,你莫不是怕我睡着,所以来跟我开玩笑逗我开心的?自我们离开大都城后,一直就有人跟着我们啊,他们或明或暗,从未离过我们太远过,无论我们是否愿意,他们偏偏却yin魂不散。”说着,文逸压低声音,指着车厢小声道:“而且,车厢里现在就有一个人,她也在跟踪监视着我们……”
“不,文跛子,我说的不是他们。”莫降摇摇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的追踪者,与众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文逸笑着问,他隐约听出了莫降语气中刻意掩饰的慌乱——这让他略感诧异,因为莫降给他的印象,就是个粗中有细、大智若愚的混不吝。或许,有的时候他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但那些看似癫狂的行为中,往往都隐藏着莫大的智慧——就拿这次众人从铁匠铺挑选兵刃来说,莫降表现的是贪婪了一些,无赖了一些,但他却以自己的面子和形象为代价,让众人都的得道了实际的好处!这就是莫降的过人之处,也是他的智慧之处。更为重要的是,莫降不但睿智,而且勇敢无惧,二人相识这么多年,文逸从未见过他胆怯的时候,无论遇到怎样棘手的难题,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莫降从未因为恐惧后退过——然而这一次,文逸却从莫降隐隐有些发颤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不安和紧张……
文逸等待片刻,却是不见莫降回答,他也不催促,只是幽幽说道:“或许,唯战兄也是说不出其中的不同,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而它之所以会让唯战兄如此紧张,是因为那个荒诞的梦,因为有个jing通蛊惑之术的妖媚女人和唯战兄共处一室,因为冯冲突然的受伤,让唯战兄的情绪变的焦躁,重压之下,唯战兄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
若是在平时,唐沁一定会反驳文逸,她绝不承认自己是个妖媚女人,可是这一次,车厢内却安静异常,没有一点动静;若是在平时,莫降一定会为文逸的冷静和清晰的思维较好,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多时候,再缜密的逻辑,也抵不过敏锐的洞察力——于是,莫降摇摇头道:“文跛子,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一声尖锐凄厉的鹰啸,打断了莫降的话,亦是打破了这沉寂的黎明!
在极远的东方,在地平线之下,隐隐有晦暗的光透出了云层,散she而出。
那光经过无数次的散she,失去了固定的形状,化成亿万点晦暗不明的光辉,均匀的铺洒在苍穹之上,将那无边的黑暗,一点点褪去,天地之间的一切事务,都渐渐显露出其模糊的轮廓,远方群山,森林,田野,都可以辨认出来——但是,天地间仍是没有se彩,灰蒙蒙的,毫无生机。
“或许,这一次,唯战兄你是对的。”文逸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向极高处眺望,似是在寻找什么,“我们的对手,真的与众不同。”
“我早就说了,我的感觉不会错。”莫降想摆出胜利者的微笑,但不知为何,今天他却紧张异常,实在笑不出来。
“不,不是直觉,是逻辑。”文逸摇摇头道:“从鸣叫声推断,方才发出叫声的那一只鹰,应该是一只苍鹰,可苍鹰若要起飞,必须要等到午后,太阳对天地间的大气加热升腾,它们才能借着上升的气流翱翔九天,可是这一只苍鹰,却能在黎明之前飞上天空——显然,这只苍鹰,是人工饲养训练出来的!在今ri的神州,有能力,有时间,有条件饲养苍鹰的,只有黄金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