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咱光明磊落,不做小人之事……”摇摇头,男子否决所有建议,“让他张狂,也不要小觑此人,能当上万户长,必有其过人之处。他应该不会提前反叛,或许跟我们一样,也在等待时机……”轻笑一阵,“最多派人干掉我,他自己绝不会亲自动手,咱不怕这种卑劣招数……”
沉吟一会,“刘安与我不共戴天,估计他会先冒头,但我并不怕他。兵将中还有人对我不利,这种隐藏极深的小人才真正让我担心……”扭头眺望夜色,轻轻舞动梅花枪,口气轻松,“但愿他能活到有机会报仇的那一天,咱随时奉陪,明刀暗枪任选。死在这杆烂银枪下的人数不胜数,要都找我报仇,怕得排个先后名次?当然,最好一起上,以免太麻烦,咱来个一锅烩,也能睡个安稳觉。”
“将军以后千万小心,末将自会明察暗访,揪出这些害群之马……”拍拍护心镜,千户长信誓旦旦,“如果不服,末将手刃这些混蛋!”
“以后不要擅自做主,真若抓获,由我亲自处理……”低声提醒,主帅大喝,“大家今晚安心休憩,派人严密守降兵,抽出一部分人巡逻。如有人胆敢犯上作乱,一律严惩!”
返回府衙,问候过父王,男子随暗示的侍卫头领溜入后院僻静处。贴耳汇报,头领神秘一笑,“驸马爷,努伊儿的伤势并不重,不如让她回高昌,万一让国王察觉,恐怕不太好?”
脸色微红,男子东张西望,小声叮嘱,“今晚就算了,明天你带她返程,一路上要保证她的绝对安全。不必辞行,记得带上药膏,让她自己敷药。”
“遵令!”微微一笑,头领低声提醒,“今晚驸马爷暂歇努伊儿那,末将会亲自值守……”指指偏僻处的独院,“一切早已安置妥当,国王所在地也由末将派出的侍卫严密守,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嘿嘿!”苦笑的男子摆摆手,“我与努伊儿清清白白,别瞎猜。今晚出镇去拜见百户长曷思麦里,求他办事,这儿的安全交给你,不用我提醒吧?”
“驸马爷尽可安心处理军务,末将自会确保府衙的绝对安全!”一脸不好意思,头领轻笑,“其实,努伊儿迟早陪嫁蒙古,驸马爷不如……”
“我去了!”答非所问的男子转头离去,直入国王安寝廊院。请示一番,轻轻退出,出门奔向镇东的临时粮草库。徒单克宁早恭候多时,满满当当的大车排成一长列,押运兵士正静静等候。
“出发!”长枪指向东城门,年轻主帅率先奔出,“去蒙古军营!”
镇东南的主道树林中,巡逻的蒙古骑兵穿梭如鲫,见男子飞马赶到,同时躬身,“拜见将军,百户长正在军帐中恭候!”
“通知粮草官,让他派人接收……”指指背后的大车,男子提示,“这是三日的给养,请带我去见百户长!”
欢呼雀跃的一帮兵将各自奔忙,一名十户长亲自带路,将两人领入中军帐。两厢坐定,寒暄一番,男子直言不讳提出要求,“百户长,请恕我冒昧,进攻浑八升还需你鼎力相助,希望能全力配合,我们也好一举拿下浑八升?”
“周将军太客气……”高鼻碧眼的番将哈哈大笑,“这其中一千人还得交给将军,末将只是代为管,到时悉听尊便,来……”端起酒杯,“末将陪将军喝一杯,一路上浑似游山逛水,全赖将军在前开路,这第一杯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喝干美味的葡萄酒,吐吐舌头,“味道甘醇,越喝越爱喝,所以特意带上。末将早替将军备好一瓮,明日派人送上!”
放声大笑,男子连连点头,“我深有同感,感谢百户长,喝!”
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已变得头重脚轻,醉意朦胧的男子打着酒嗝,“百……百户长,我……我得先告辞,粮草……粮草已送上,请……请查收……”
“来……来人……”同样喝得晕晕乎乎,番将挥挥手,“带……带周将军……去……去休憩……也……不用回……回镇……”酒气熏天,“巡……巡逻……保护……保护周将……”话没说完,一头躺下,咂巴嘴唇,“好……好喝……明天……明天再……再陪将军……”呼噜声冒出,人已进入梦乡。
“将军,你喝多了……”徒单克宁勉强保持清醒,低声嘟囔,“怕……怕回不去了……”
“请随末将来……”两名五十户长一左一右架住歪歪倒倒的两人,冲兵士努努嘴,“快去,清出两间帐篷!”
晕乎乎被人架入帐篷,年轻主帅还不忘感谢,“谢……谢谢,我……我在哪里?曲先镇吗?”
“请将军安歇,末将去巡逻!”悄笑的将领轻手轻脚退出,挥挥手,“严密守,不得让人靠近!”
也不脱铠甲,迷迷糊糊的男子顺手拽过羊毛毯,胡乱裹上。下意识四处乱摸,嘴里喃喃自语,“伊儿?伊儿?你在哪?让本帅亲亲?”一无所获,放弃徒劳无功的动作,本能掏出公主赠送的宝刀,把玩一会,歪头陷入昏睡中。
不远处的军帐内飘出窃窃私语声,“天赐良机,末将一会出击,南宋小儿,你彻底完蛋了……”
“行,注意隐蔽,别让巡逻的骑兵察觉。万一狭路相逢,提前解下面巾,咱照样不怕……”兴奋的土拓儿暗暗击掌,“真不知死活,居然还喝醉酒,今晚一定要干掉他!”
夜色越来越朦胧,忽大忽小的风儿席卷大地,蒙古军营内一片寂静。一个蒙面黑影摸出军帐,躲过巡逻的骑兵,趁夜幕掩护,悄无声息接近男子所在的帐篷。伏地静静倾听,暗暗掏出锋利的短刀,皱眉瞅瞅四处,慢慢绕到两间帐篷的空地中左右窥探。见巡逻的兵将离去,咬咬牙,蹑手蹑脚靠近垂下的卷帘。轻轻掀开一角,偷偷窥望。
侧卧的男子尚自沉睡,羊毛毯被压在身下,手中依然握紧寒光闪闪的宝刀。背对男子,黑影自然不出任何异常,闪身而入,踮脚一点点靠近。随着距离慢慢缩短,黑影手中反握的短刀也在微微颤抖,压抑的喘气声一阵紧过一阵。进入三步范围,短刀迅速抬高,只等清脖颈,即可祭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