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名册,全数抄送入京,请内阁决断。
一下子一千多人,还都是在地方跺一脚抖三抖的人,不说在当地的靖王,即便是内阁的毕自严,孙传庭等人都头疼不已。
“这个靖王!”毕自严摔着奏本,一脸恼怒。
毕自严真的怒了,靖王此去,毕自严还以为他会懂得分寸,以小震大,却没想到,他会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来,让内阁都感觉棘手。
汪乔年,孙传庭两人接过来看了眼,都是眉头皱起。
靖王这次是捅了马蜂窝,现在已经有奏本入京,再等等,朝野还不知道多大震动。
孙传庭抬头看向毕自严,道“大人,现在生气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处置吧,若是动作太大,各地惊若寒蝉,不利于朝野稳定。”
汪乔年道:“孙阁老在帅府忙着,傅阁老去了陕川,一时半会回不来,靖王这件事,下官看来,还是按照章程来,让刑狱司介入,大理寺过审,将影响降到最低,若是朝野惶恐,万民不安,整个大明都有可能动荡……”
毕自严看着两人,眉头皱了皱,好一阵子才道“督政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孙传庭道:“正在联络各地的督政院,收集证据,似乎,他们想要有大动作。”
毕自严眉头皱的更紧,道“靖王什么时候回京?”
孙传庭道“信上没有说,估计,还得半个月以上。”
毕自严默然片刻,道:“先压着,我上三楼。”说着,他拿着奏本,起身就向三楼走去。
孙传庭,汪乔年这才陡然醒悟,这件事,看似是靖王在做,可关键还在乾清宫。
汪乔年看向孙涛,道“白谷,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如果按照往常来推断,这肯定是朱栩的杰作,但孙传庭觉得又不像。
孙传庭摇了摇头,道:“待会儿毕阁老回来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先做事吧,这件事,自有皇上头疼。”
汪乔年想了想,跟着站起来。不管江西怎么发展,他们大理寺都是这件事重要参与方,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他得提早安排准备。
毕自严上了三楼,将奏本递给朱栩,神情颇为肃然。
朱栩之前已经收到了靖王的密信,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遍,道:“毕阁老怎么看?”
毕自严道:“皇上,靖王手段过于激烈,只怕会引起江西上下的恐惧不安,各地也会出现震动,臣担心适得其反。”
朱栩拿起茶杯,没有立刻说话。
他要解决的,是一些根深蒂固,影响大明数百年,以及关乎未来数百年国运的事,不是杀几个人,几百个人就能行的,终究杀人只是手段,解决问题才是目的,不能因为手段而引起更多的问题来。
靖王这次这么大动作,有会错意的原因,也有他的私心。
不过,事情既然开头了,断然没有缩手的道理,朱栩没有绕圈子,直接道:“首先,这件事要定性,那就是官员们是贪污受贿,知法犯法,那些士绅是作为不法,行贿谋私利,与‘新政’完全没有关系,这一点,毕阁老可明白?”
毕自严稍稍思索,立即就明白了。与‘新政’撇开关系,其他各地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过于激动,将这种惊恐不安降到最低,朝野更能接受一些。
“第二点,就是程序要合法,公开,公正,让人挑不出理,拿不到把柄,既然要立规矩,就不能破坏规矩,我大明上下要堂堂正正,不止要堵现在人的嘴,要让后世也无话可说,有章可循的做事,有规有矩……”朱栩道。
毕自严会意,大明之所以颓败至今,就是没了‘规矩’,既然要重塑,首先他们就要行的正,坐得端才行。
“第三,内阁的权威必须进一步树立,对地方的掌控要进一步加强,反腐败,反懒政,反渎职,这些要摆在首位,‘新政’的基础要打牢,不能指望一帮贪官污吏做事……”
大明向来对士人优渥,这也是大明吏治崩坏的原因之一。
“第四点,靖王这件事,要肯定,要大加宣传,各地的巡抚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向腐败宣战,这是一场战役,需要全国上下所有人参与,刑狱司,督政院,内阁,反贪局,要分多路并行,对腐败不宽容,要拿出我朝太祖当年的苛刻来……”
毕自严听着,眉头动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他对那些昏官庸吏的雍容之心也消耗殆尽,准备认真的整肃一番。
很快,内阁诏令落向江西。
在江西的靖王,江西巡抚樊一蘅,收到诏令后,一股杀气迅速在江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