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奏本的内容是,扬州知府在小秦淮上宴请了朝廷派去丈量田亩的通判以及扬州府的大小官员,结果当晚十几个名妓随着进了扬州府府衙,第二天一大早,这位五十多岁的通判被发现死在床上。
扬州府本来还想掩盖,结果被人捅了出去,现在是风雨满城,谣言如火,激起了强烈的民怨,士林间就更是如此。
这要是传出去,大明的体面是丢的一干二净!
廖昌永看着愤怒的张问达,苦笑道:“大人,顾不得这些了。这件事刑狱司那边奏报,非常蹊跷,可能是有人故意设局。扬州知府是南直隶巡抚方孔炤兄长的学生,在‘新政’上是不竭余力……”
张问达听懂了,目光冷芒跳动,道:“查到什么了吗?”
廖昌永道“地方官宴请朝廷派去的官员,吃吃喝喝这些都是惯例,问题是,这些妓女是不是扬州知府招进去的,这个通判是怎么死的?并且,这个也已经不是案子本身的事情了。”
张问达冷着脸点头,这不是简单的杀人,也不是普通目的,多半是有人借机要攻击‘新政’,阻碍‘新政’脚步。
忽然间,张问达眉头一动,道“各地还有多少类似的事情?”
廖昌永脸色微变,思索着道“这两年,失踪,贪腐,触犯九条纲纪,以及被子女门生等案子牵连的,林林总总,怕是有十多个了。不过……”
“不过什么?”张问达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廖昌永躬身,语气凝重道:“据下官所知,还有各种原因辞官的,多达三十多人。”
张问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色变幻一番,道:“跟我来吧。”
“是。”廖昌永跟着张问达来见毕自严等人。
没有参与打猎的一群大人们,听着廖昌永的话,看着这道奏本,一个个脸上都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纲纪!不杀不足以涤荡乾坤!”这是靖王的声音,他真的出离愤怒了。
做为督政院的院正,他正在看到大明真正的官场模样,让他心惊与不安。
尽管经过无数次反贪反腐,但真的要认真查下去,绝大部分都足以判处个斩立决!
大明难不成要靠一群贪官实现吏治清明?实现大明中兴,实现‘新政’?
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汪乔年看着这道奏本,虽然愤怒,但还是冷静的道:“诸位,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必然天下沸然,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处理这件事,平息即将发生的乱象,同时,惩前毖后!”
毕自严的愤怒是最大的,这些年,他见惯了那些因为反对‘新政’而出的五花八门的手段,但这一次,显然突破了他的底线。
“刑部怎么看?”毕自严压着怒气,漠然问道。
张问达道:“这件案子不好查,这件事又迫在眉睫,下官认为,但派一足够分量又有能力的的钦使,亲自查明此案,平息风波。”
“问题是,这件事不能对‘新政’有影响,若是地方群起效仿,后果不堪设想。”礼部尚书沈珣说道。
这个,也是众人担心的,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盯着朝廷一举一动,就等着他们犯错,现在被抓到了,已经可以预料,后面会有非常可怕的风暴。
毕自严恨不得现在是将扬州府的一干官员全都杀个干净,不过由不得他任性来,尽管心里怒火滔滔,还是平静的道“皇上即将打猎归来,这件事我们奏报给皇上,静等圣裁吧。”
众人也都知道,这件事他们做不了主,总归要朝廷共议出一个妥善办法来。
听到朱栩就要回来了,一群人神色凝重,心里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