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又审视了他一眼,转身坐了回去。
这个张荣穘属于‘壮志未酬’的一类人,偏偏眼高手低,仗着是半个国丈,很是会笼络人心。
朱栩端起茶杯,道:“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被除爵了吗?”
张荣穘虽然眼高手低,但绝对是聪明人,这么长时间即便他自己想不透也会有人告诉他。
他噗通一声跪地,道:“臣糊涂,差点连累皇后娘娘,四殿下。”
朱栩失望的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去吧。”
张荣穘怔了怔,还是想不透,只得起身道:“臣告退。”
“将总商会的事情,写个详细的奏本给朕。”张荣穘转身,朱栩又道。
张荣穘慌忙转身,道“是。”
朱栩对这个张荣穘确实挺失望的,看不清大势就罢了,连基本的禁忌都不懂得避讳,刚才他毕自严聊了半天的‘政治道德’,这个人是一点没听明白。
曹化淳进来,道:“皇上,洪承畴被安排驻扎在十里外,府兵那边已经进行了调整,外加曹统领监视,应该无大碍。”
朱栩瞥了他一眼,不由笑着道:“不要当卢象升是傻子,他在千里之外能得到消息派洪承畴来救驾,他就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他就不担心?不做些安排?”
曹化淳一楞,事急慌乱,他倒是忘了这一茬,疑惑的道:“那,卢大都督为什么没有奏本,按理说,应该比洪承畴先到。”
朱栩神情有些晦涩,冷哼一声,道:“朕在撒网,有些人也在布局,卢象升恐怕是知道了一些还不确定的事情,因此选择了沉默。”
曹化淳神色凝重,军队向来是一个禁忌,一般人不能轻易触碰,这些人,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说到这里,朱栩多少有些困倦,伸了个懒腰,道“什么事情也不要做,行辕大门敞开,但谁也别放进来,朕累了,睡一觉。”
曹化淳眼神一凛,道“是。”
朱栩摆了摆手,起身向外面走去。
有宫女领着朱栩,来到寝宫,张筠已经躺下,听着朱栩进来连忙就要起身。
朱栩摆了摆手,道:“躺着吧,孩子们都睡了?”
张筠坐在床头,道:“嗯,他们都有些惊吓,现在已经睡着了。”
朱栩一边脱衣服一边点头,道:“等醒了,带他们现在行辕里玩一玩,明天吧,再出去转转,等朕处理完事情,再带他们四处转转,孩子们都还小,玩一阵子就忘记了,没事。”
最大的小淑娴,小慈烨也才六岁,确实都是小孩子。
张筠掀开锦被,让朱栩上来,道:“别的臣妾不担心,倒是淑娴,病的有些加重。”
已经六岁的孩子,朱栩不担心夭折,躺下来,搂着张筠,道:“让她好好休息吧,咱们要在这里待几个月,有的时间玩。”
张筠依靠在朱栩肩头,轻轻应了声。
两人都累了,没有多说什么,刚闭目休息,曹化淳的脚步就在外面响起,急匆匆的道:“皇上,洪承畴求见。”
朱栩眼都不睁开,道“就说朕睡了。”
曹化淳顿时会意,低声道:“是。”
曹化淳快速离去,朱栩调整下姿势,搂着张筠睡觉。
门外等着的洪承畴,是刚刚布置完带来的骑兵,匆匆赶来见驾复命的,耳听着‘皇上舟车劳顿,已经歇下,有事晚上再说’,面上不动,心里如坠冰窟。
他知道这次的行为太过出格,必然引起怀疑,却没想到,皇帝连见他都不不见,表面功夫都不做。
洪承畴无奈,只能离开。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态度奇怪。按理说,皇帝到一个地方,接见地方官员是第一位的,洪承畴肯定是必须要见的,毕竟涉及到安全问题。
洪承畴自然没办法解释什么,只能带人回去。
在洪承畴走后没多久,在行辕不远处的一个茶楼内,朱宗汉一个人坐在那,遥遥的看着行辕方向,默默的喝茶。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在这里多久,他一直看着行辕方向,一向僵直的脸上有着罕见的复杂之色。
在另一边,陈如娇,柳如是,苏溪三人也到了景德镇,三人看了不少地方,但几乎都心不在焉,于是不约而同的回了客栈,说是休息,却依着窗边,心思各异的看着行辕方向,目光尽皆是复杂。
毕自严在景德镇自然是为了等朱栩,经过先前一番谈话,君臣二人都去了心中的芥蒂,各自舒坦,再次忙碌彼此的事情。
毕自严离开了景德镇,赶赴南昌府,然后转道去陕西,四川。
这两地目前是大明最为艰难的两个地方,是‘新政’最核心的要害之一,他已经去过南直隶,剩下的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