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幕僚,给他汇报着京内的情况。
“诸位阁老基本都不在京中,只有傅阁老在主事。孙白谷阁老在辽东,似乎在准备什么事情,是皇上钦命去的,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京。”
“汪阁老现在应该到南直隶了,他在大力推动大理寺的深入改革,但基本都是蜻蜓点水,显然是在想以点带面,在等孙传庭上任。”
“靖王殿下应该在山西,督政院有些虚浮,看似有权,实则用不上力,靖王近年很是恼火,正在不断的施压,想要推动督政院到府一级……”
“孙阁老现在去云南了,他是去找曹文诏的,听说,他与秦良玉谈了两天,但是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孙阁老也无意向内阁,帅府报备……”
“京城中,近来的事情也不少,第一个是夏粮,今年的夏粮减少了六十万石,税银增加了三百万两,傅阁老已经要求户部详细调查根由……”
“第二件事,是关于科举,今年吏部打算大规模扩大录取名额,可能有一千人,并且将同,赐等取消,除一甲外,一律授予进士,不再排名,但具体操作,傅阁老一直让部议,还没有最终决定,似乎在等您回京……”
“第三件事,就是明年会有许多三品以上,包括各地巡抚在内的高官年龄到线,傅阁老正在审议,决定他们的去留,但司礼监透出风声,可能是希望交给孙白谷来处理……”
“第四件事,神龙府即将召开第三次世界贸易博览大会,已经向朝野官员,包括大人,还有皇上在内,据传,这一次参加的人数,大明内外,可能超过万人,交易额会破五百万两白银,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朝野颇不平静……”
“……”
幕僚在说的基本都是内政相关的大小事情,事关大明方方面面,不能小视。
毕自严默默听着,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算是他或者这阶段‘新政’的一个收尾,必须要做的。
还有一些,明显是留给孙白谷的,给他用来立威,服务属于孙白谷的‘新政’。
毕自严不知道是真老了,还是因为一路奔波,他罕见的觉得有些累,脸上疲倦,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你觉得,孙传庭能控制住局面吗?”毕自严平静的问道。
幕僚知道,这位即将离任的老大人对即将到来改变充满担忧,对大明的未来很不安。
他躬着身,微笑的宽慰道:“孙白谷不是关键,再坏也不会比皇上登基之时差,有皇上在,朝局再乱,大明不会乱。”
毕自严默然一阵,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大明就是好比一根木头支撑的空中楼阁,脆弱的很,在柱子没有重新搭建好前,任何的大波动都可能让这空中楼阁坠地,摔的粉碎。
好一阵子,毕自严出声,道“传信给各位阁老,出京的尚书侍郎,除了二孙,其他人都回京吧,是该为一些事情收个尾了。”
幕僚心里叹口气,道“是。”
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这位毕阁老心胸太宽,在这种时候还能平静的决定他自己的去留,若是他能有一点私心,做一些事情,那该有多好。
毕自严在朝多年,门生故吏,提拔上来的人不知道多少,在朝野他威望隆重,他的离去,已经掀起了风浪,这股风浪方兴未艾。
毕自严坐在马车内,缓缓睁开,眼见京城越来越近,心里越发不平静。
‘我真的是老了。’毕自严心里感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