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刚刚上任没多久的‘首辅大人’,差点将傅昌宗的心腹,户部尚书张秉文拿下,谁还敢给他脸色看?
陈奇瑜坐在左下首,面无表情,不动如山。
外人很看看出他的心思,做为南直隶巡抚,大明最重要的一个封疆大吏,被晾了这么久,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都在暗暗佩服他的养气功夫。
左参政郑友元,前任的内阁中书,心里却不安,眼神一直在变幻。
他在内阁与孙传庭相处多年,知道这位阁老很懂权变,毕自严在位时,毕恭毕敬,从不逾矩,对上对下极少有人对他表达不满,即便上任以来,也是‘就事论事’,从未有私人恩怨,不曾给人甩脸色。
这一次这么反常,他隐隐感觉,要出事情了。
直到孙传庭的马车到了巡抚衙门外,才有巡抚衙门的侍卫跑进来,在陈奇瑜的耳边,低声道:“大人,孙阁老的马车坏了,在法院门口停了近半个时辰,之前一直刻意挡着,没人发现,原因不知。”
陈奇瑜睁开眼,目露精光,扫了在座的一眼,无声的挥了挥手。
侍卫快速退下,大厅里再次安静,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郑友元越发不安,凑近低声道:“大人,可是孙阁老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奇瑜转头看着他,目光又审视,继而声音不大不小的道:“没事。”
孙传庭马车被人破坏,孙传庭秘而不发,这里面怎么可能没事?
郑友元在南直隶根基比陈奇瑜更浅,见陈奇瑜不说,犹豫了下,没有多问,坐了回去。
大厅里很安静,一些人尽管有些不满,一些人心怀忐忑,一些人暗自冷笑,但谁也没有开口。
大厅里有三十多人,巡抚陈奇瑜,三个参政,八个参议,还有各部门的主事,算是南直隶政务高层到齐了。
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向孙传庭汇报南直隶的‘新政’进度以及详细计划,目标,时间线等。
本来就压力极大,随着孙传庭迟迟不到,大厅里弥漫着肃重气息。
终于,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声长喝传进来:“孙阁老到。”
这些大人们连忙齐身,快速到门外迎接。
这个时候,孙传庭已经快步进来了,直接到了大厅门前。
他一身常服,面上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龙行虎步。
陈奇瑜看着孙传庭,隐约间见有煞气,心神一紧,连忙抬手道:“下官见过阁老。”
他身后的郑友元等人连忙跟着行礼,齐齐抬手而拜。
孙传庭笑着上前,道:“无需多礼,进去坐,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咱们喝茶叙话。”
‘喝茶叙话’,您千里迢迢从京城跑过来,放着那么多事不做,就是来茶叙的?
谁会信?
一群人不敢怠慢,跟着孙传庭转进去。
待下人端上茶水,众人喝过一口茶,放下茶杯。
整个过程,除了偶尔小心翼翼的茶杯声响,安静的一塌糊涂,众人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孙传庭脸上,从未移开。
孙传庭放下茶杯,碰到桌子,发出一声脆响。
在安静的大厅里,不啻惊雷,所有人几乎都心神一紧,充满警惕的盯着孙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