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英的到访,传递了两个明确信号,一是裴家在林安的确是势力极大,耳目众多,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迅速做出反应,另一个就是底气很足,虽然危机在前,难免也会有些紧张惶恐。
但在经过短暂的调整后,就又能很快恢复镇定,应付自如,甚至还递上几封举报信,反将周景一军,平心而论,他的风度仪容和谈吐举止,都是上上之选,给周景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两人仿佛心照不宣,只是寥寥几句,就把案子的事情放到旁边,转移了话题,裴俊英侃侃而谈,如同做会议报告一般,把这里的风土人情,地方特色,以及近些年的经济发展状况,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充满自信,也显现出工作上强势的一面,更展示出过人的才华。
这不但增强了周景对他的好感,也让他愈发地觉得,这些世家子弟耳闻目染,经过了长辈的熏陶,在很多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这种沉淀和积累是长期月累形成的,绝非平民子弟能够相比,只要肯付诸于努力,他们的成功,也更加会显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二十分钟后,裴俊英起身告辞,笑着道:“周主任,你工作繁忙,就不打扰了,如果晚上没有其他应酬,能否聚一聚,给我和县里的同志们一个机会,尽下地主之谊。”
周景微微一笑,摇头道:“裴县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省纪委有明文规定,在下面办案期间,不能接受地方领导的宴请,这个规矩是不能破的,还请谅解。”
裴俊英有些失望,还是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吧,那就不勉强了,周主任,有机会再聚。”
“好的,慢走!”周景笑着点头,把裴俊英送到门外的电梯旁,挥手告别,回到房间。
张巧兰收拾了茶几上的物什,就皱眉道:“周副主任,依我看,这个裴俊英还是很有能力的,如果因为[***]案件落马,真是有些可惜了!”
周景淡淡一笑,走到窗边,轻声道:“官员大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是精英阶层的代表,从来都不缺少能力,缺少的只是责任感和服务大众的心。”
“是啊!”张巧兰抿嘴一笑,收拾了材料,悄悄退了出去。
周景点上一颗烟,向下望去,却发现裴俊英已经到了外面的台阶上,正抬头向上张望,他微微一笑,吸了口香烟,回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那几封举报信,皱眉翻看起来。
很显然,裴俊英能够主动把这些信件上缴,也就意味着,里面的内容,不会对裴俊英形成任何实质姓的威胁,从这方面展开调查,自然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的,应该做出适当调整。
事不宜迟,在发现了两处相同的线索后,周景去找了孙佳孝,和他商议一番,又微调了调查方向,缩小了调查范围,打算在短时间内,打开缺口,弄到证据,可以双规后,再全面展开。
只是,这种想法却有些一厢情愿了,两天以后,意想不到的情况再度出现了,陶冶在外地打来电话,直截了当地道:“老弟,收队吧,刚刚接到饶厅长通知,这个案子,上边不让查了。”
周景愣了一下,皱眉道:“为什么?”
陶冶咧了下嘴,低声道:“我在外面,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省政协的一位副主席出马了,亲自去了省纪委,老人家在位时,对咱们大老板有过提携之恩,这个面子要给的!”
“这样啊!”周景立时头痛了,他清楚,陶冶口中所谓的大老板,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廖.承志,自然是得罪不起的,如果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想把案子顺利办下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老陶,能不能顶一下,这么多的人马,刚来一周就撤退,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陶冶险些气乐了,扑哧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大啊,你真是老大,这时候还想着面子,要是被廖书记叫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地骂上半个钟头,连里子都没有了,要面子有啥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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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周景握着手机,有些不甘心,沉吟不语。
陶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弟,你可别犯浑,这年头,跟谁作对都行,就是不能跟着顶头上司对着干,那是没有好结局地,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撤吧!”
周景有些无奈,点头道:“好吧,那听你的,我收队!”
陶冶嗯了一声,笑着道:“这就对了,其实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咱们这边经常遇到,有些案子,一查就是两三年,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这很正常,当干部最重要的原则,不是别的,而是要讲政治,听招呼,这六个字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须臾不可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