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章副乡长,时间也差不多了,下班吧,要不要下午我安排个车送你一程?”
“不必了,谢谢凌主任,组织部干部股要履行职责,我借他们的光吧。”
平级外放不算降,表在上组织部对乡镇级副职的上任还是要给予关注的,怎么也得去个股长吧。
凌寒点了点头,“嗯,那好,对了,章副乡长,有几句想和你谈谈,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当然,凌主任有话就说嘛……”章云彦一怔之后赶紧应了声,倒猜不透凌寒要说哪方面的事。
“是这样的,前一阵子青合浦乡递上来一个关于青合浦水库整堤修坝的报告,具体情况我一直也没时间上去看看,如果章副乡长愿意的话,不妨在上任之后去水库实地走一走,替我摸摸详情!”
一直以来章云彦对凌寒也没有什么抱怨,最多是嫉妒他的际遇好吧,如今自已给放出去更是心里不平衡的很,却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失意的那种不甘滋味,短短时间内让他对人生的坎坷道路有了新的感悟和认识,清高也好、自负也罢,在权力面前这些姿度都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
也许放下面子迎合一些人的想法,找条路子往上爬才是最实际的吧,这一点在上午散会之后令他后感悟至深,只是没想到凌寒会在这种时候和他说这些,他不认为这是‘领导’的指示,在这之前凌寒在县委办还‘指示’哪个,倒是有个别副主任很希望得到指示,现在被免职的自已获此幸运。
章云彦心念电转,呼吸为之一沉,迅速分析了一下凌寒的话中含义……给我机会吗?
“好的,凌主任,这个事我一定上心的办,我会写一份详实的报告递给县委的……”
凌寒点点头,“好,没别的事,就是这个问题,你尽快实地探一探,落实最详细的情况,要对水库周边环境、远近地形、生态状况尽可能的做个全面细项的估溅,前段时间那篇《关于青合浦水库存在的隐患》的文章我想你也读过的,细微方面文章写的还不深入呀,你给我递些资料,我完善它。”
章云彦的心肝突突猛跳,这可是个敏感的话题,虽然现在僵持着,没暴发出可怕的后果,但越发说明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了,一不小心靠近了它,有可能给它炸的尸骨无存,能不慎重视之?
他这刻甚至在想,是不是凌寒要逼着他靠投过去?还是真的关心青合浦水库的问题?为什么他非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关于这个问题他想了一是一天两天了,就凭项雪梅也在这方面坚持着态度,自已似乎应该有个决断,如今都外放暗降边缘化了,这年轻的生命要在失去了光明的黑路上消耗吗?
想一想项雪梅的魄力,想一想凌寒过往做的几件事,章云彦越想越觉得值了。
“凌主任,这个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交一幅令县委满意的答卷。”一瞬间章云彦决定跳出平淡的生活圈子,去风雨中拼搏,去争取自已的前程,去谱写自已的辉煌,不成功则成仁,赌了!
凌寒望着这个刚刚失意的年已而立的男子,被他这么快的决断也弄的一怔,但从他坚定的眼神中,也看到了他的决心和毅志,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大浪淘沙,真金始见,好好干……”
以他的年龄对章云彦来这个‘领导’才表示欣赏下属的动作好象有点怪怪的,但是这一刻章云彦正在品味‘大浪淘沙,真金始见’这句话的含义,以致以他这个居高临下的姿态也没在意,甚至心里都生不出反感和屈侮,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真到凌寒的身影转过楼梯口,他才露出个苦笑!
……
新艺园,贵宾间,县委办副主任凌寒和县府办主任王建坤正在接受苗玉香高规格的款待。
陪坐的还有梅成和‘南铁公司’的新任coo伍仲科,当然苗玉香的陪席这次算是正常的,因为招租会后县委县政斧就成立‘南山资源管理委员会’,由常务副县长廖仁忠同志兼‘南管委’主任,县纪检委副书记王江、国资局、国土局二位局长兼‘南管委’副主任,县委办副主任凌寒兼职‘南管委’秘书,‘南管委’下设一个叫‘南山金属资源管理处’的机构,凌寒就是就是这个处的处长,至于说这个处是什么行政级别也没人交代,既然凌寒这个副科级当上了处长,且权当它是副科级的机构吧,未正式设立的临时机构,什么级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监管人的身份有没有份量。
凌寒分管着县委督察室,这个份量是绝对够的,只为了更好的管理国有资源的合理开采和利用,倒也没人提出对这项任命的疑议,谁还会傻的去置疑县委督察室?难道阁下想和县委对着干吗?
项雪梅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县委督察室的效能被最大化的体现出来,实际上主持‘南管委’曰常工作的正是南管处,包括廖仁忠在内的几个主任们也未必能压制凌寒,事实上他们只是在那里挂了个名,自已的事还忙的不可开交呢,哪有更多时间去‘南管委’坐镇争权?
凌寒的级别是低,官也不大,但他手里的实权很是骇人,从他上任以来,新县发生的几桩‘知名’事件几乎都有‘县委督察室’的影子,田亮亮一案他硬从市局、中院拿回了重审权,还让一名中院副院长和市局副局长吃瘪,这一阵胜的让县里不少人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和评估。
招租大会更是出尽了风头,名声大震,不知是从哪传出了‘天价招租’是凌寒策划的这一说法,项雪梅在汇报工作时也直言不讳的提到了他,所以连市里面领导也不得不对这个‘凌寒’有了印象。
凡此种种,县里官场中混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要说还有一个不知道那就是凌寒自已,他是真的不晓得自已现在红的发紫了,人们都在背后议论,没有一个敢当着他的面谈事说非的。
王建坤没进政斧办之前就很注意凌寒,这个年轻小子凭借马王庄一役一举收获了政治资本,项雪梅投桃报李是理所当然的,对此没几个人有过份的非议,而事实证明,他的能力的确很出众。
都知道官场没有常青树,但是项凌二人没在水库文章中覆舟就显示出了他们精道的战略目光,即便这个事要拿出一种说法,政斧也将面对来自社会舆论的声讨,因为隐患实实在在存在着,前两天凌寒还与项雪梅商量这个事,准备二次呼吁,目的是市委市政斧重新审核五年规划中的失误。
苗玉香这阵子对凌寒和他的传奇也在给予高密度的注视,白天总是有好几个电话拔给他进行搔扰,以讨论工作的名义和小情郎挤出空儿调情逗乐,刚刚进入雅间之前,凌寒告诉她苏靓靓调任离开了新县,苗玉香激动的差点没蹦起来了,苏靓靓也走了?蒋芸也去搞加油站大项目不在了,哈……
王建坤对苗玉香的底子也是有些数的,所以在她面前不敢放肆,县一级的领导人家苗老板压根就没瞧在眼里,如今投资这么大支持县里搞经济,苗老板的形象已经大变样了,从马王庄捐款那刻起人们就在关注这个女人了,包括市里的人,甚至有省里的人,能和蒋芸一起合资的伙伴,想不被人注目都不行了,现在的苗老板可不是什么艳鸨鸡头凤姐之类的低俗人物了,她在重新竖立形象。
偷窥苗玉香丰胸的眼神仍就好么猥琐龌龊,这样的目光和王建坤的外形很不相配,他的确有种风流儒雅的气质,虽然和凌寒坐在一起时苗玉香直接将他过滤了,但还得承认这家伙有男姓魅力。
凌寒甚至认为王建坤去当演员挺好,金玉其表,败絮其中,龌龊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内心世界的真实想法,虽仅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凌寒洞悉一切的夸张观察能力,他心里冷冷一笑,不过苗姐姐今天表现的很不错,胸依旧茁壮挺拔,但却没有雪肌露出来,高领绵质t恤把她雪颈都裹了一半,盘起的雍贵发式流露着成熟女人的极品韵味,蛾眉淡扫,眸清似水,晶白无暇的俏面含着丝笑容,她不化艳妆的时候,清丽秀洁的让沈月涵都为之嫉妒不已,绝世之媚姿由此可见一斑。
“呵……凌主任,我倒是想把明天的联欢会放在苗老板的新艺园办,你看……”
没等着把话说完,凌寒就蹙起了剑眉,英伟无铸的玉面泛起这个表情的时候,苗玉香的杏眸底就掠过一丝异样,这个讨厌的家伙惹了我的小亲亲不开心,心念之间淡淡瞅了一眼那边的梅成。
梅成跟了苗玉香这么多年,几乎能读懂老板每一个眼神的含意,他不动声色的眨了一下眼,表示‘我明白’,苗玉香漫不经心的伸手搓捏着高脚杯,很乖的样子,好象他们谈话不关她什么事。
凌寒微蹙的眉锋扬起,笑笑道:“苗老板这里不大合适吧,我看还是在我们的招待所举办好了。”
苗玉香丝毫不因凌寒的话而有异样神情流露,假装没听见似的,和搞不状况的伍仲科说着什么,这倒是出乎王建坤的意料,在他看来凌寒这句话是很叫苗老板下不来台的,虽然这女人表面上丝毫不露内心想法,王建坤心里还是相信她会对凌寒产生负面的情绪,人家那么大老板受得了这个吗?
说心里话,在县政斧混个小官当比起几千万、一亿一亿投资的大老板还真是自卑的很,王建坤在苗玉香面前找不见半丝可以值得傲矜的优势,心下却充满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按说她不是自已的顶头上司,至于这么怕她吗?可这么古怪的感觉他自已也解释不了,象是与生俱来一般。
反观凌寒一付悠然从容的淡定神情,那湛亮的黑色瞳孔深邃得象无穷无尽的黑洞,与它一接触就突然会产生一丝心悸,轻轻咳了一声,王建坤觉得自已这个‘正科’在凌寒这个‘副科’面前同样不具备什么优势,事实上自已与仝振云和关系又怎么及得上凌寒与项书记的关系牢靠?
就凭马王庄一役,凌寒就赢得了‘恃宠生娇’的资本,而他却不是那种没体格没见识的蠢才,一路走下来他的所作所为是令人钦佩和敬服的,也许这才是项雪梅真正倚重他的地方吧!
“呵……凌主任,说起咱们县里的招待所还真是不能和苗老板这里比呀,多少有点寒渗。”
“王主任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政斧机关的招待所可不是摆派场的地方,能提供给领导们一个安静舒适的幽雅环境解除疲劳让他们好好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这里的金碧辉煌只是反映了社会上一个层次的繁荣,偶尔感受下奢逸也能增进认识,但是做为一名党员我们还是要有原则和立场的,我看招待所现在的条件就很不错嘛,不能只装扮面子搞什么形象工程,在不少乡村里我们的农民兄弟姐妹还有吃不饱饭的,来这里坐一坐看一看,倒是能时刻提醒我们工作还做的不够,路还有很长!”
凌寒轻描淡写的就把王建坤‘教育’了一顿,让他大是郁闷,可又发作不得,面上只得干笑。
苗玉香最是欢喜看他这种姿态,侃侃而谈,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洒然、悠容是极为引人入胜的。
伍仲科这几天和梅成在一起没少听他讲这位凌副主任的‘故事’,颇有点传奇的味道,虽仅五三件事,但件件都让人称道,以前他就知道苗老板不是那种谁都能叫她亲自来陪酒的俗角,此时,他在心里开始猜测老板与这个凌副主任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偶尔发现她望凌寒的眼神很柔、很媚、很真诚、很不功利;纯纯淡淡的,好象只是一种简单的欣赏,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不过不确定。
苗玉香自认为自已在人前表现的很到位了,如果她知道伍仲科从小小一个眼神中就看到了这么多,她就要重新给他评价了,一个能把自已赌的输光的家伙也是一种本事,小小佩服下这个堕落者。
“来,二位主任,我敬你们一杯,你们能赏光新艺园,那就是以新艺园的认可呀!”苗玉香这时一搭茬儿正好解了王建坤的尴尬,凌寒投给她一记赞赏的目光,苗姐姐很有眼色劲的嘛,会圆场。
凌寒当下就举起杯朝王建坤点了下头,王建坤也趁机顺坡下驴,总不好现在就和这红人把脸撕开吧,以后总有机会捋你一面的,这笔帐咱们先记着,三个人碰了碰杯,气氛就变的欢松多了。
“伍经理,听苗老板说你以前也是做金属矿产买卖的?”
伍仲科总是觉得的凌寒太年轻,在他面前自已也没必要摆什么低姿态,苗老板来应付他,不过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在主持‘南管处’的曰常工作,难免要指手划脚的,这样的人不得罪为妙吧!
梅成是和他说过不少,但却从没透露过凌主任和老板的真实关系,他是见识过凌寒的手段的,就x团那次事件他就心服口服了,只要这个人不倒,老板就坚挺的很,好象他的背景深的很呐。
“好汉不提当年勇,伍某也曾辉煌的走进过事业的黄金时期,但迅速的衰败也令我尽尝那种噬心的苦楚,痛定思痛,我下决心戒掉不良嗜好,偏巧苗老板给我这个机会,伍仲科非常感激。”说里这里,伍仲科亲自斟了杯酒给苗玉香,然后道:“苗老板,水酒一杯,聊表寸心,请……”
他眼神中闪过深深的痛,妻离子散的碎家之痛让他这一辈子也忘记不了,这是刻在心板上的伤。
“伍经理不要客气,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机会给你了,怎么做看你的。”苗玉香虽非经商的奇才,但却御下极有手腕,只看铁铮铮的梅成那么乖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二人饮罢,凌寒才道:“今年对中国来说是个好年份,在世界经济衰退的大形势中我们国内的经济反而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不是什么反常的妖象,而是中国的国情、体制和社会主义特定环境下的特别表现,随着大型国企的改组重生我认为这个良好的势头将持继发展下去,国有资本还是国家经济建设和发展的主力军,其对行业的龚断优势进一步把民营资本边缘化,就拿石油行业疯狂收购全国各地的加油站情况来看,这种竞争已经把民营资本彻底清理出场,只剩下看戏的份喽。”
伍仲科眉头一皱,道:“其实国企和民营早就乱哄哄的搞在一起了,拿联想和海尔来说,它们背后也有国企的影子,但是公司朝哪个方向发展却完全控制在他们手中,在许多行业中,民营资本还是很强大的,只要打破龚断给民营资本竞争的机会,未必天下就是国企的。”他脸上有淡淡的傲色。
“还是体制问题,政斧不给你优惠的政策,银行不给你巨额的贷款,你排了仰国企的鼻息还是仰国企的鼻息,民营资本的运作想达到一个令人瞩目的程度是离不开政斧的支持的。”
苗玉香这时道:“蒋芸这次搞加油站大项目算不算和中石油、中石化抢市场呢?”
凌寒没有答她,倒是看了一眼伍仲科,伍仲科接话道:“老板,石油石化一南一北,是要瓜分和龚断国内石油市场,蒋芸再强势也争不过他们呀,人家的后台是硬邦邦的国家呀!眼下蒋董事长这么做无非是赚点钱罢了,两大石油公司已经炒热了加油站市场,谁能拿下加油站项目就建好等着人家来收购好了,半年八个月之后就能狠赚一笔,对抗不过是自讨苦吃吧,小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的。”
苗玉香恍然,这时扭回头看了凌寒一眼,这冤家原来让蒋美女替他赚钱了,果然有眼光。
凌寒也不理她,笑道:“过年后不久国家肯定要出台新政策整顿石油行业,那个时候才是真正龚断的开始,钱再硬也硬不过政策法规,所以说呢,二位,南山开采金属矿你们还是要严格遵循条例的,别给我罚你们的机会,来个停业整顿半年,这笔高昂的招租费用,你们就甭想赚回来喽,呵……”
王建坤对凌寒这么赤裸裸的敲打苗玉香,不由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年轻人,很厉害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