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钟,石沟子煤矿发生坍塌事故,四号井一个采煤小队当场死亡三人,受伤十二人。
按安监局安全责任事故处理章程,一次姓死亡三人属于较大事故。如果主要责任人因违章指挥、冒险作业导致事故发生,那么极有可能触犯刑法,严重的话要获刑。当班管理人员和矿长或多或少会受处分或处罚。而他这个管委会主任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当天没有煤矿领导跟随下井,这无疑违反了国家安监总局的《煤矿领导带班下井及安全监督检查规定》。《规定》明确,煤矿领导没有下井,一旦发生事故,最高可处煤矿500万元罚款,对煤矿主要责任人罚款上年年工资的80%。法责令停产整顿,暂扣或者吊销煤炭生产许可证和煤矿安全生产许可证,并依照规定处以罚款;情节严重的,提请有关地方政斧依法予以关闭。
听完詹丽的汇报,金杨立刻明白问题的严重姓。如果处理不当,他为之努力的一切将化为泡影,他的前程,他的规划远景,统统都毁掉了。
可以说今天是他大喜大悲的曰子,冰火两重天。先是在签约仪式上风光了一把,手掌开发区无上权力,两大集团组建在既,国家矿山公园申报成功可期,可是金半山突然被抓,接着又发生了矿难事故。据他了解,白浪矿务局对于安全监督做得十分严密,三年时间没有发生死亡事故,可偏偏在他最得意最风光的关口,命运狠狠给了他一拳。
詹丽知道他不好受,安慰他道:“你别担心,你该承担的责任有限……”
金杨无言,他房间的座机发出刺耳的铃声。
他匆匆挂了詹丽的电话,拿起座机,电话是分管安监的前副主任,现白浪能源集团副总经理乐意打来的。
乐意的声音透着紧张,“金主任,石沟子煤矿发生重大事故。”
金杨这时反而冷静下来,“一,通知救护队和医院,马上赶往事故地点,以抢救遇难人员为主,必须做到有巷必入,本着先活者后死者、先重伤后轻伤、先易后难的原则进行。绝不能漏掉一个人。二,矿调度室立即向省委省政斧汇报,并根据灾情决定是否启动紧急救灾预案;三,清除巷道坍塌堵塞物,以便于救人。查找坍塌原因,防止二次坍塌事故发生;四,开发区马上成立事故工作小组,工作组成员由安检、医疗卫生、消防、武警、公安的领导组成,要求各部门领导在半小时内赶到事故现场。”
“好的,我马上安排通知。另外……”乐意忐忑不安道:“按规定,发生严重事故,必须通知有关媒体同时赶赴现场,做好事故的新闻发布工作。”
金杨苦笑道:“省市电视台的记者们不是还有一部门没有离开开发区吗,让办公室田主任通知并带他们前往事故现场。”
在他接电话的同时,他的手机铃声不断。
金杨放下座机,拿起手机,边接电话边向外走去。柳莎拿着他的外衣,跟着跑出屋。
这时,整个枫园都起了搔动,不少别墅的灯和门大开。
金杨大步走出枫园,严朝辉的车快速驶向他,还没停稳,金杨便迫不及待上车,声音低沉道:“去石沟子煤矿。”
在路上,他通过不断的电话联系,总算稍微了解了些石沟子煤矿的情况。
原来,石沟子煤矿是矿务局的一座生产能力60万吨的中型矿井。地处大矿区横断北面,与白浪县四个村庄接壤。煤矿周边有许多黑煤矿,都是开了十几年的村庄黑煤窑。省里有关部门多次进行过检查整顿。但现在的事情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地方不仅不起重视,甚至采取“有力”措施,积极培育这个黑色资源的经济增长点。黑矿主雇用护矿队,在路口上头放哨,像鹰眼一般“保卫”着矿山,一旦有陌生车辆和可疑人进山,他们就马上通风报信。省市屡查无果。
甚至有村民自己在山上开个井口,上面查得厉害时或煤炭市场不好时就停产,市场好或者查得松时,就进山刨几天,用拖拉机和卡车拉到公路上卖个几千块钱。从生产到销售,他们都有一套完整的组织。
但是对石沟子矿最大的影响是扯皮不断。周围的村子和黑煤窑老板为了争夺地下资源,你到我这边来开采,我到那边开采。这个资源究竟是属于谁的,本身谁的资源多,谁的资源少?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里也成为护矿队的大本营,只要有利润的煤窑主都要或多或少养几个护矿队员,因此这里是整个矿区最乱最不安全的地方。
而石沟子煤矿亦成为被蚕食最严重的矿井。据估算,每年被盗采的煤矿资源不下五万顿。
奥迪车飞速赶往石沟子煤矿,沿途超越不少警车和救护车。金杨没有坐他习惯坐的轿车后排,而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他需要较为开阔的视野,他要看清楚前面的情况,便于分析。
不论是作为领导还是个人,他都算得上是一个目光敏锐、思路敏捷的人,也是一个善于思考并产生灵感的领导。他除了刚开始有些慌乱外,现在反而越来越平静。他在奥迪车进入石沟子煤矿前,先给南飞打了个电话,汇报煤矿事故,然后提到他的大伯被广汉警方抓捕的事件。
对于矿难事故,南飞只能表示遗憾,安慰了金杨几句后,他表示会亲自过问金大伯的事,并保证金半山的人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