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有闪婚一说,全称叫,闪电式结婚。阿花与香港人闪电式结婚不仅惊动了整条巷子,且惊动了整个县城。据说,香港人请了十几辆彩车来接新婚,浩浩荡荡地围着县城转了一圈,然后,才开上正道回他乡下的农村。
张建中是听娜娜说的。
他问:“怎么是回乡下农村?我听说,那家伙原来是知青。”
按他的理解,知青应该是城里人,否则,还下什么乡?娜娜却说,谁说他是知青?他是地主恶霸的儿子,文化大革命被抓起来游街批斗,扛不住,就趁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逃跑了,偷渡去了香港。
“你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啊!”娜娜说,“他这次回来,是显威风摆阔气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又回来了,他那么一个老头子,还能娶一个黄花闺女。他这个地主恶霸的后代又扬眉吐气了。”
张建中真有点糊涂了,不知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老妈说的与阿花说的就有出入,如今,听娜娜说了,更觉得离谱了。
但是,阿花出嫁的那天,全巷子的人都欢天喜地,因为,香港人在县城最好的酒店宴请他们喝喜酒。香港人把新娘送回乡下,拜祖敬乡亲后,又回到城里,在一家中外合资新建有大酒店大摆宴席,他们的新房也设在那酒店。
张建中没能喝阿花的喜酒。他又下乡了,又是一连去了几天。
阿花说:“你不会是故意避开吧?”
“不是,绝对不是。”
“其实,你避开也能理解。你当然不愿意看到我嫁给别人。”
张建中说:“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
那天,他想了很久,才想到要送她一件礼物,他说,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太贵重的,我也送不起,还是把这支笔送给你吧!他告诉她,这支笔是他从高中就开始用的,他所有发表的小说都是这支笔写出来的,后来,他又用这支笔练字,被工厂的王主席选中当脱产工人。
“这支笔,改变了我的命运,也希望它做改变你的命运。”
阿花笑着说:“不行,不行。这支笔对你太珍贵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着纪念吧!还是让它一直带给你好运吧!”
张建中很为难地说:“没见过有人不要别人送的贺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