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摆明不巴结领导,或许说,知道巴结也巴结不来的时候,是一件很写意的事。班子会上,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就不说。离开领导们,自己就是领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唯一感觉不爽的就是手里没有钱,很多事不能干。
汪燕在电话里说:“没钱就赚啊!现在的钱那么好赚。”
“我可没本事赚你那种钱,从银行贷款,那钱还是打到镇政府的帐上。”
“你不是发展总公司的经理吗?叫他们把钱打到你的帐上不就行了?”
一言点醒梦中人,早知道还有这个衔头,就该去银行开个帐户,把那笔水利经费拨到总公司的名下。
手里有钱,还怕办不成事?
高书记即使知道,即使反对也会转变到不反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不相信高书记不是鬼。
张建中叫永强去办这事。换了新书记,永强还是不得志,两个不得意的人很容易就凑到了一起。
永强说:“公司要有公章。”
张建中说:“去刻一个。”
“需要镇政府的证明。”
张建中找到老主任,话还没说完,老主任就给开了,他可不想让人说张建中一不分管办公室就为难他给他脸色,何况,张建中就是经济发展总公司的经理。出什么问题?也是张建中承担。
有了公章,办什么事都不受拘束,再说了,张建中事先就电话给信用社打了招呼。永强说:“其实,总公司可以干许多事,比如,可以卖化肥,卖农药。”
“这不是供销社干的事吗?”
永强说:“现在不是市场放开吗?私人都可以经营,我们更不在话下了。”
张建中一想,兴奋起来,说:“要是能干,我们把边陲镇的化肥农药都统起来。”
永强没想到他的口气那么大。
“你不信吗?除非我不想统。”张建中说,“不过,还是不要玩得太尽,供销社那帮人反对就不好了。先慢慢来,统他三几个村委会再说。”
他带永强跑了几个村委会,找到支书问,你们支不支持我的工作?人家说,支持,怎么不支持?他说,那就好,从现在开始,你们村委会的化肥农药就要经济发展总公司的。人家说,现在已经分田到户了,化肥农药都由各家各户购进了。他说,再把它统起来,要农户到你们这来提货。人家苦着脸说,你不是要我们做总公司的代理吧?他说,给你们钱总可以吧?支书们就说,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永强拉了他一把,悄声说:“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有钱大家一起赚。”
“这货从哪来?”
“供销社的从哪来,我们就从哪来。”
“他们是从县供销社弄的。”
“我们也去县供销社。”此话一出,就意识到不可能,这县、镇供销社是一家,人家帮自己人也不会帮外人。何况,你还要分一份给村委会,玩得过人家吗?
“直接找厂家进货。”
道理是这么说,但人家会给你吗?你就是把边陲镇的化肥农药都统起来,厂家也嫌少懒得跟你谈。
“不能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的。”张建中说。
这可是血的教训,打死也不能那条路。
永强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个亲戚在临县供销社干,是不是可以从他们那进货?”
“可以,太可以了,临县与边陲镇没有直接利益关系,我们要他们的货,帮他们占领边陲镇市场,他们应该求之不得。”
去临县县城比去红旗县的县城还要近,跑了一圈,许多事情都谈妥了,就是价格定不下来,虽然那边说,肯定比红旗县的价格低,但怎么知道人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回来问了几个村委会支书,才知道他们也有诚意,再装模作样地跑到供销社去发指示,要他们降低化肥农药的价格,让农民得到更大的效益,人家更说,不行了,已经是最低了,现在的个体户卖得低,早把价格压下去了。
张建中说:“你们生意人总是说低,但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再低百分之十。”
社长说:“不行了,真不行了。”
张建中就发火了,说:“我是以副镇长的身份跟你谈话,代表镇委镇政府要你让利给农民,不是跟你做生意。”
“知道,知道。”
“那你把你的底价告诉我,把进货价告诉我。”